叶芷芸并不打算多管闲事,然而就在她要迈步下楼时,小倌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奴家技艺不精,不能讨各位小姐欢心,这位小姐若要将奴家的手砍去以作惩罚,奴家毫无怨言。”
叶芷芸眸眼微沉,忽而顿下脚步!
抬眸,只见回廊尽头的一间厢房房门开敞,似故意的一般,房中传来更加肆意的嘲笑声:“真是低贱,怪不得连男人都被你们迷得团团转。”
这些声音,慕言秋自然也听见了,只不过他好奇:“战王妃,可是有什么不妥?”
小倌不管是在大越还是南清,都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炫耀的事。
与小倌之间的交易,都是在暗中进行,像今日这样明目张胆的,慕言秋还是头一回见。
叶芷芸怎么说都是战王妃,难不成她是想插手一个小倌的事不成?
叶芷芸没有理会慕言秋的话,抬步朝尽头的那间厢房走去。
慕言秋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抬步跟上。
“跟这种人废什么话?”叶芷芸还没走到房中,另一个女音就响了起来:“一个小倌的命值几个钱?剁了他的手,再把他扔回红杏楼,本小姐就看他还怎么勾引男人。”
被侮辱的那名小倌跪在地上垂着眸,纵使委屈,也司空见惯,眼见几个嬷嬷上前就把他的手按到桌上,他身子有些发抖,却无法反抗。
“住手。”就在这时,叶芷芸淡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房中的千金心底不约而同的颤了颤,齐齐抬眸,就见叶芷芸眉眼淡然的站在门口。
嚣张的气焰顿时焉了下去:“战……战王妃……”命令嬷嬷剁手的那名女子语气有些颤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怎么战王妃会在这里?
只见下一刻,慕言秋出现在叶芷芸身后,房中的几位女子气息更是一窒!
怎么南清九王爷也在?
叶芷芸环视了一下屋内,不过才三个女子,加上嬷嬷跟丫鬟,加起来足有六七个人,可方才吵吵闹闹的一堆嘲笑声,却不像只有这么几个人。
主子嘲笑是嘲笑,难不成丫鬟还敢在主子面前失仪么?
这几个人,叶芷芸没在宫宴上见过,看打扮应是朝中官位比较小的官家之女,三人的容貌倒是长得清秀。
叶芷芸缓缓迈步进门,扫了一眼被迫押在桌上的小倌。
命令动手的女子心里一紧,低骂了一声:“还不快松手!”
两名嬷嬷后知后觉,连忙听话的松手。这时,三名女子才走到叶芷芸齐齐福礼:“臣女见过王妃娘娘。”
叶芷芸淡淡看着三人:“都是哪家的?”
三名女子面面相觑,都想隐瞒自家门号。
叶芷芸嗤笑:“不说,那本妃就查了哦!但要本妃动手,就不是让你们自报家门那么简单了。”
三名女子身子一抖,马上就联想到墨宸渊屠杀恭少傅府满府的事,顿时不敢怠慢:“小女……小女乃钦天监监侯之女,兰若淳。”
“小女是京中典史之女沈伊心。”
“小女是礼部铸印局大使之女,萧冷玉。”
几人战战兢兢的说着,叶芷芸却直拧眉头,除了一个钦天监能听懂,其余的官名怎么没听过?
小绿看出了她的疑惑,在她耳边轻轻提醒道:“娘娘,钦天监监侯是钦天监里的一个职位,位正九品,而典史与礼部铸印局大使虽是官却无品,属小吏。”
叶芷芸张了张嘴,忍不住愕然,就这?
就这也敢出来作乱?
谁给她们的胆子?
她看向在跪在一旁低头垂眸的小倌,唤了一声:“瑾念,你且起来。”
那跪在地上的小倌身形一颤,这才缓缓抬眸,正是叶芷芸曾经赏了一块玉佩的小倌瑾念,花楼的老妈子给他起名若琴的那个!
不知是委屈还是感激,瑾念的眼眶有些微红,他没有起身,只垂眸福礼:“奴家若琴,见过娘娘,方才若琴无礼,望娘娘恕罪。”
他早早便听出了叶芷芸的声音,可却不敢抬眸正视。
他一个小倌,多少人避之不及,此前,他清楚叶芷芸是应四皇子邀请才会与他同乘花车游街,当时玩笑的成分大于游玩,他听命就是。
可剥去了「玩笑」的外衣,他在叶芷芸面前便什么都不是,他不会因她的一块玉佩恃宠而骄,若今日叶芷芸为他出手,那当真是要败了她的名声。
所以他不敢抬头,想要装作不认识叶芷芸。
却没想到叶芷芸先一步唤了他的名字,似毫无避讳,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他还跪着,叶芷芸上前,伸手将他亲自扶了起来,瑾念受宠若惊,忙按她的意思起身,不敢让她碰自己分毫。
叶芷芸见状却是笑了:“瑾念,你这样让本妃好没面子啊。”
瑾念忙垂眸:“娘娘,娘娘与若琴身份悬殊,娘娘不宜如此。”
叶芷芸没理会他的话,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三名女子,笑道:“方才本妃在门外听到你们说什么……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们是想让他做什么?说来听听?”
说着,她一屁股坐下,跷起了二郎腿。
站在房中的慕言秋有些讶然,叶芷芸当真是要为这个小倌出头?
结合之前听到过叶芷芸的一些传闻,他内心有那么一丝丝理解之余,又有些好奇,这个小倌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她一个王妃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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