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探队的人接口：“叫道砟石。”
    洛洛是李美华的小名，孔书记也是知道的。
    他眉开眼笑：“果然，还是美华聪明！”
    “你们这山，整座山全是花岗岩……”勘探队的队长接过孔书记的烟别到脑后，“只要文件下来，立刻可以开工。正好马上要农闲了，你们还能多挣点工分。”
    赵中意听了这话，胸脯快挺到天上去：“这山，是我们赵村大队的！我们赵村大队随时可以上工。”
    他斜眼睨向孔书记。
    孔书记苦笑：“我知道是你们赵村大队的，可是你们赵村大队吃不下这么大的一座山。”
    “我不管！”赵中意耍赖，“这山是我们赵村大队的，除了我们生产队，谁也不许来干活。”
    “你这老头……”孔书记叹了口气，没招了，“咱们慢慢商量行不行？你真吃不下这座山……”
    一个公社书记，一个生产队的大队长，俩人唾沫横飞的你来我往吵了足足一个小时。
    最终才定下赵村大队满员，其他几个大队按路程远近协调派人。
    等孔书记和勘探队走后，赵中意激动万分的用大喇叭通知各家各户：“只要勘探队就位，咱们随时可以开采矿山……以架子车论分，一架子车十分……送到县城，一架子车两块钱……不论男女，凡是咱们赵村大队的人，都可以上工……”
    “咱山上真有啥岩？”听到通知的人面面相觑，“不是哄我们的？”
    “大队长宣布的，不会有假。”
    “一架子车就十分呢？天呢，拉一趟就能挣满一天的分了。”
    “说是十分，这分可不好挣的。拉一架子车石头下山，多累？”
    “累不怕！只要能挣工分，就能多分粮食。”
    “我算了一下，只要咱们今年干半年，说不定明年咱们队的工分就是全公社最高了。岂不是说，明年收音机厂再招工，那名额就全归咱们生产队了？”
    “对啊，俺也是这么想的。”
    “去一边去，你那脑子能会想这么深奥的事情？”
    洛洛回到家里的时候，赵多福正和王凤商量上山的事情。
    “我和你娘年轻大了，爱平要在家里照顾我们、做饭看孩子啥的。”
    赵多福很是严肃的看向王凤：“你一天必须拉一趟！你要是想往县城送，你送石头的钱，我们不要你的，全归你自己花。”
    王凤有些不愿意：“咱家不缺粮食吧？洛洛虽然没吃商品粮，可还是按城镇户口给她每月发粮食……”
    赵多福脸一沉：“不去也行，你去立功那院住吧！”
    王凤噎住了，半天才嘀咕：“拉石头很累的。”
    “干啥不累？就是和人闲聊天也得动嘴呢！在床上一个姿势躺得久了也累。”赵老太在一旁冷哼。
    “那家里的面咋磨？”王凤宁愿磨面都不愿意去拉石头。
    “面让爱平送到咱大队磨坊去磨，你怕啥？”
    赵多福表示这次谈话已经结束，“我还是那句话，你不上山就去立功院住。我把你的户口和粮食标准都扒出去，不亏待你。”
    王凤没招了，垂着头：“我去！”
    王凤今天受到重击，就连洛洛回来都没心情打招呼，回自己屋休息去了。
    洛洛就笑：“她一天能跑一趟就行。”
    “是啊，家里也不指着她吃饭的。就是太懒了……”赵老太摇了摇头。
    虽然现在王凤不作妖了，可是这个懒病，真是令人头痛。
    洛洛拿出八尺白棉布递给赵老太：“今天地区纱厂来提收音机，拿过来几匹布，我分了八尺。”
    上次洛洛去地区纱厂调换螺丝，和那边留了电话。
    纱厂的厂长前些日子打电话过来，说想要收音机，可以拿布换。
    收音机厂每个月都有计划外的生产额度，就是应对这样的情况。
    调换东西，在这个时代是默认的事情。
    不仅不会有人说洛洛拿着国家财产送人，反而会觉得洛洛是个能人，能用收音机换来细棉布。
    今天收音机厂的职工回家，家家户户都极为欢喜。
    “这棉布真细……”赵老太欢喜的接过来，“明天我和爱平染染色，给娃做件棉袄。”
    “不用给他做衣裳，小孩子长得快。”洛洛想让赵老太做衣服，“奶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也该换身新的了。这够给奶做件上衣！剩下的再给娃做衣服。”
    “我老了，能穿这样的衣服就知足。放在以前，连这样的都穿不上呢。到冬天，一家老小就一条裤子，谁下地干活谁穿。”赵老太细心地将棉布叠好。
    洛洛想到超市里琳琅满目的衣服，却没一件能拿出来的，心里微微叹息。
    她将杨大娘给她的那件军装绿给赵老太穿，赵老太却压了箱底，一直穿这件补丁衣服。
    都是从苦日子走出来的，非常仔细。
    洛洛没看到赵立功：“二哥呢？”
    赵老太脸色不太好：“被他妈叫回家说话去了。”
    这个时候，张翠花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赵立功：“你大妹妹要和二富结婚了，你这个做哥哥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吧？”
    “你就把自行车拿出来，算是红英的嫁妆。”
    赵立功摇头：“自行车是我从爱平娘家借钱买的，我不可能把自行车给红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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