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张开翅膀，毫无预兆地糊到萧珩脸上。
    毛绒绒的肚子紧贴着口鼻，一呼吸确实有轻微的混着土气的腥臭味。
    萧珩不动声色地抓住小麻雀，用浑然天成的演技甩锅，“麻雀好像会每天自己清理羽毛，黄依依，我没见你清理过，你是不会还是太懒？今天天不错，我给你洗个澡吧。”
    黄依依震惊，仔细一想，自己好像真没梳理过羽毛、也没洗过澡。
    “啾啾啾”
    我去我竟然这么懒！我脏了呜呜呜……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是唤起了麻雀的本能，跟刚入冷宫时她饿得看到虫子馋得不行一样，黄依依这会儿非常想啄自己的羽毛。
    她扭头，微微炸开翅膀，一根根把羽毛理顺，又低头，把脖子上乱糟糟的绒毛打理平滑。
    被萧珩放在盛了水的碗里后，黄依依直接蹲下去任由水淹没自己，再翅膀微张，疯狂抖动身体。水溅得到处都是，在阳光下折射着绚丽的光芒。
    把碗里的水都抖出去后，黄依依跳出来，站在石桌上又开始认真地梳理羽毛。
    她万分投入，连萧珩不知从哪拿出饭菜都没注意到。
    等黄依依的梳毛工作告一段落，猛然发现萧珩都快把饭吃光了，只剩一个碗底的白粥和一口肉包子。
    “啾！”
    给我留一口！
    不用黄依依开口，这剩下的都是她的。
    但萧珩喜欢逗她。
    他作势要把包子塞嘴里，急的小麻雀跳过去张开双翅抱住他的手，啾啾啾着猛啄，眨眼间把包子吃完，又扑过去抱住他的另一只手，伸着脖子开始啄碗里的粥。
    等吃饱喝足，萧珩正要把黄依依送屋里睡觉，她忽然一个激灵站起来，激动得来回踱步。
    “啾啾啾”
    男主都给我洗澡了那我肯定是好了，我要去报仇！给那个“殿下”和小太监每人头顶拉泡屎。
    萧珩：“……”
    报仇可以，亲自去拉泡屎就不必了。
    为了打消小麻雀的念头，萧珩只好把四皇子和小太监的事大略说了遍，重点强调他们已经遭了报应，让她别去冒险。
    黄依依一脸懵逼，皇宫真可怕，死个人跟玩儿似的，不过这不耽误她幸灾乐祸。
    “啾啾啾”
    四皇子暂停营业一个月，活该！
    萧珩被黄依依的新奇用语逗笑了，她的很多观念和逻辑跟普罗大众不一样，是生活在一个富足和平的环境里才能养出来的。
    话本里的妖精多生活在与世隔绝之地，各自安稳修炼以求得道飞升，偶有入了邪魔歪道的妖精出现在人间为祸一方，也有不谙世事的淘气小妖偷溜到人间玩乐。
    像黄依依这样有名有姓的妖精，极有可能是妖中大族的后代，她偷跑出来，应该很快会有妖找过来。
    想到这，萧珩脸色阴沉，看着蹦蹦跳跳傻乎乎的小麻雀，心中戾气翻涌。
    谁也不能抢走他的小麻雀。
    萧珩忽然说：“黄依依。”
    黄依依下意识歪头看过去。
    “啾”
    什么事呀崽？
    萧珩把她捧到眼前，慢慢道：“你比一般的麻雀聪明很多，我有时候都觉得你能听懂我的话。”
    黄依依吓了一跳，一双清澈的眼睛胡乱瞟，努力做出懵懂无知的样子。实则吓得全身毛都炸起来，鸟腿颤抖着站不稳，虚张声势欲盖弥彰的乱叫。
    “啾啾啾”
    你不要瞎说，我不是妖怪，你不许找道士来收我！
    萧珩看小麻雀都要吓哭了，知道自己心急了，不再试探，等他们关系再亲近一些，她自然会主动告诉他。
    当晚，黄依依算着时间，发现四皇子还有三天就结束禁闭了，她不去看看他的惨状实在不甘心，于是悄摸摸从被窝里钻出来，趁着月色飞向南五所，未成年的皇子都住在这里。
    今晚月色虽好，月华洒满大地，但黄依依还是不能飞太快，一不小心就会撞墙撞树。在又一次挂在树杈子上后，她脑海中蹦出一句歌词。
    “啾啾啾”
    我跌跌撞撞奔向你……
    守卫皇宫安全的暗卫看着到处撞还叽叽喳喳扰民的小麻雀，到底是没有出手捏死。他们打起精神，忽然一阵风刮过，树影婆娑，他们有些疑惑的对视一眼。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麻雀过去了，又好像没有。
    黄依依运气好，到了南五所，刚落在墙上歇一歇，甩甩撞得有点晕晕的脑袋，准备耐着性子一间一间地找，就听到不远处的院子里挺热闹。她飞过去一看，呦呵，院中那个满脸暴躁地站在供桌前的颓废少年不正是四皇子吗！
    四皇子骂骂咧咧，“我不拜！一个畜生也配让我拜！”
    旁边有个披着斗篷戴着帷帽的女子，硬塞了三炷香给四皇子，教训道：“做个样子而已，等你拜了，我们再把准备好的麻雀放出来，第二天大家都知道你诚心悔过、感动了上苍，把被吓走的麻雀送了回来，这样你才能在禁闭结束后有机会继续上朝听政。”
    “谁会信？”
    “谁信不重要，这只是个由头，能让你父皇看到你的忠心和孝心，否则你就等着被冷落吧！”
    四皇子依旧不情不愿十分不屑，女子也来了火气，挥手让太监压着他磕头上香，然而不等香插在香炉里，四皇子就挣脱开并掀了供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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