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爷爷看着这个向来木讷的儿子这样侃侃而谈,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只能在心里感叹城里就是不一样,老四这才去多久就成长成这样了。
他不知道程清泽其实心里也慌,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如今也是现学现卖,这个房间虽然小,但却承载了他们一家那么多年的回忆,更不要说若是这次退了,那以后呢?是不是永远都得他们四房的人退让?
程清泽想到妻子和女儿失望的脸就觉得不能这样,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鼓起勇气,不得不说,说出来后身体里似乎充满一股热流,浑身上下有劲得很。
程清泽的一番话有理有据,都是分了家的人了,这都属于他们一家的财产,你这私自住进去又算什么呢?
程爷爷点了点头也没表态,然后转头问何丽娟:“老二家的,你怎么选?”这就是支持的意思了。
何丽娟当然不想出钱,她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结果程奶奶直接戳破了她:“老二家的,你们家拢共就五口人,两间房还不够你住的?”
当然是够住的,但是何丽娟是想给程卫强单独弄一间房,这样他好安心学习,毕竟毛子有时候喜欢坐不住,喜欢闹腾。
但眼下看是弄不成了,何丽娟认清了形势,也不再挣扎,立马变了个脸:“我们哪有那个余钱来租房子啊,唉,你的几个侄儿侄女命苦啊,只能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妈,可怜啊!”
又对着两个老实站在角落的女儿吼道:“你们还站那干嘛!还不快把东西都搬走!有没有点眼力劲啊!难道还等着人亲自来赶?”
这阴阳怪气的,以为谁听不懂呢,程清泽自然听得懂,但他选择无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不是还要去砍竹子吗?赶紧趁早吧,再过会儿天都黑了!”程爷爷被这场家庭闹剧搞得心情也不好了,连忙催促他们办正事。
程清铭和程清泽两兄弟拿起家伙就往那片竹林赶,路上程清铭还在开导他:“老四啊,清堂媳妇是什么人你早该知道了,清堂走得早,咱们能帮衬的还是要帮衬一下,你也别生她的气了。”
程清泽闷声道:“大哥,这事你不说我也明白,这些年月芬他们也没少忍让,但是有的事能忍,有的事不能忍,这点你也知道。”
程清铭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了:“行,你心里有数,我也就不多说了。”
两人埋头干活,没一会儿就砍了几大捆竹子,又砍了一会儿,才带着这些竹子回了家。
“这么多你要怎么弄回去?”程清铭犯了难。
“你七叔公家里有板车,去他那里借过来用板车推回去。”程爷爷为他们指明了道路。
程清泽又来到了七叔公家,道明了来意。
七叔公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手掌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小子,去城里一趟养得挺好。”
程清泽很喜欢七叔公,闻言咧嘴一笑。
“你这也是一条门路,你们家各个都是能干的人,以后日子会过得好的。”七叔公又感慨了一句,然后悄声问他:“你们的钱攒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谱?今年可没几个月了。”
程清泽笑道:“不好说,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吧。”
“我这里还有点棺材本,不够你们就先拿着!”七叔公非常大方,说完就准备去拿钱。
“您这是干什么?”程清泽急了,“我哪能拿您的钱呢您就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没事,七叔公相信你们,这钱肯定回得来,不然我也不会借的,你当你七叔公这么傻?”七叔公呵呵一笑,说话半点不藏私。
程清泽差点就一个冲动把自己早就存够钱的事说出来了,但他还是忍住了,心里还是十分感动:“您老就放心吧,这事我们心里有谱,您的棺材本还是好好藏着吧。”最后一句带了点玩笑意味。
听了这话,七叔公心里明白了,他这是有底气呢,当下心就放下了大半,但他也不会刨根问底,只是道:“那我就不操心了。”
说完又叹了口气,拉着他说了几句心里话:“你爸这个人这事办得是糊涂了点,我也骂了他几回了,但他从年轻那会儿就是这个性子,现在老了更是改不掉了,说不定现在心里怎么悔着呢,就是嘴上不肯服软。”
说着,七叔公表情像极了偷腥成功的猫,笑得一脸得逞。
“你爸他心里肯定是有你们的,就是孩子多了顾不过来,我们那个时候兄弟姐妹都是上十个,孩子更多,能养活的也少,哪管得了这些啊,能把你们养活就不错了,你看看你七叔公是不是到现在还硬朗?”
程清泽连连点头:“您身子骨确实硬朗。”
“你听七叔公一句劝,你们好好过日子,心里也别太怨你爸妈,我看得出来,他心里也不好受呢。”
七叔公活得久了,最看不得这样骨肉亲情消磨殆尽反目成仇的例子,尤其还是他自己的后辈,所以今天正好有机会,他就像开解开解程清泽。
程清泽本来就容易心软,听了这话不住的点头:“您放心吧,我不怨爸妈。”
有了他这句保证,七叔公才算放心:“行了,不耽误你时间了,赶紧把板车推回去吧。”
程清泽和程清铭两人扶着板车,一路护送着竹子往城里走,走了好几个小时才到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