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聂齐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本自己安慰自己,想着会不会是和上次一样,向薇被累得睡着了。
可结果……
聂齐抹了把脸,“情况比你当时要好一点,就是不知道控不控制的住。”
王泉林彻底坐不住了,“不行,我要去看看她,她现在在哪家医院?”
“你不用去。”聂齐揉了揉有些胀疼的太阳穴,“国内暂时就几家医院能治这个病,过两天她那里安顿好,就会转院过来。”
“她糊涂你就任她乱来?这种病是能拖的吗?怎么不把她直接带来呢?”王泉林急得不行。
聂齐苦笑一声,“你们真不愧是半个师徒,一个比一个犟,那也得我催得动才行。”
“……”王泉林哑然。
想起当初周边人恨不得把他拖进医院,自己就是不干,恨不得撒泼打滚要留下,这么一想他还真没资格说。
他掀开被子就想下床,旁边的老太太急的不行,“你干嘛呢?”
对着老伴,王泉林说话的语调都忍不住缓了两度,“我就想给小向打个电话。”
“那你等着,我让护士推你出去。”老太太没拦着,这几年相处的时间长,有些事老伴不能说,但是没少跟她提起小向这个女同志,虽然一直没机会见过面,但对于这个同志,她还是蛮感谢的,要不是小向,自家老伴也不会那么干脆的放下身上的担子。
有时候不愿意放下,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放下了,就没人能再扛起来,所以哪怕拼了命也得继续扛着。
而一旦后续有人,在自己实在扛不下的时候,将担子交给后面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老太太和老伴都结婚这么多年,知道他将大义看得比什么都重,包括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有小向的出现,就算再难他都不会退出科研所,可正是因为这样,小向出了事他在难过的同时还十分的自责内疚。
合力将王教授搬到轮椅上,再推出去找电话。
从这个医院拨打到那个医院。
等两人通上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在电话,王泉林听着向薇的声音,感觉还蛮有精神,稍稍是安心了些,然后是不住的叮嘱着。
“得听医生的话,让你多休息那就休息。”
“别再想研究的事,咱们国家出色的研究员不少,你就是多歇会也没关系。”
“要是胃口不好,就让身边的人弄点开胃的吃,千万得多吃饭,不然……”
叨叨絮絮,此时的王泉林何尝不是将向薇当做了晚辈来关爱?
说是师徒也算师徒,说是忘年之交也没错,就连现在听着就像是爷爷在关心着孙女。
此时的向薇还好吗?
说不上好,毕竟就算语气中气十足,面上白里透着红,如果不是身上的病服完全看不出是病人。
可是,身患绝症的人又哪里会好?
无非是能扛或者不能扛罢了。
向薇就属于能抗的那类,她是真的不怕疼,哪怕生理上疼得眼泪哗哗,其实咬咬牙还是能挺过去。
这不,从发现自己身体出了事,她就一直熬着。
倒不是完全不将身体当回事,而是她知道就算现在去医院,无非也是拖,倒不如将时间用在科研上面。
面对着王教授的叮嘱,她都是一一应着,直到王教授说道:“那碗红烧肉我还没吃,等你来了首都,咱们一块吃。”
向薇轻笑着回,“那怕是会放坏。”
“不会,我请人放冻柜,放多久都行。”
“好,那您等等我,我和您一块吃红烧肉。”和王教授约好了首都见面,向薇就将电话给挂了。
一旁的向进拿着外套跟过来,担忧的道:“薇薇把衣服穿上可别着凉了。”
等两父女回到病房,睡在旁边小床上的李秋醒来,她眼眶发红,显然之前哭过一场,这会显得格外憔悴,“你们去哪里了?不是说了好好静养着,怎么又乱跑?”
舍不得说生了病的女儿,李秋将矛头直接指向老向,“你也是,她不懂事你还跟着一起?不知道薇薇现在免疫力低,一旦着凉感冒……”
话还没说完,向薇就伸手抱了过去,直接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喃呜,“妈,我不会有事的。”
李秋眼眶又红了些。
怎么可能没有事啊,那可是绝症,根本没药能治,但凡得了这种病的人,几乎都没人能熬过几年。
她家薇薇才多大?这才刚刚三十出头,还没结婚生子,还没能给他们两个老人养老送终,怎么就……
不想让薇薇太过担心,李秋硬生生将哭腔压了下去,“你当然会没事,咱们国家现在越来越好,说不准过不了多久就有了药,你只要再等等就好。”
“好,我乖乖的等。”向薇特乖巧的说着。
可她心里很明白,根本等不到那日,倒不如趁着最后一段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
只是,她有点不忍。
如果要去做她想做的事,那这最后一段时间怕是都不能和父母相处在一起,甚至有可能在闭眼的时候都没法见他们一眼。
她双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可留下的人该多痛苦啊?
向薇生病的事并没有太多人知道。
最少在天津科研所的那些人并不知情,只是曾经有一些离开的人又回来了,就算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去做什么项目,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这个项目应该是成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