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祠堂祭祖,这是大事,这等大事都是要提前一样商定好日子才会定的,这次一族老临时提出此事,因大家难得齐聚一堂,人再聚得像今日这样齐的话,不知何年何月去,因而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赞同,此事当晚就定了。
定的时候,常伯樊也在,带着笑也赞同族老的提议。
回去的路上,他就吩咐了下去,让在临苏的掌柜来府见他。
这是苏苑娘嫁进常府过的第一个十五,由她主持中馈的十五,她算着日子也有所准备,是以常伯樊回来,告诉她要开祠堂祭祖,就点了头。
她不慌不忙,常伯樊多看了她几眼,迟滞了片刻,问道:“祭祖是大事,苑娘可能忙得过来?”
能忙过来,祭祖要用的三牲五谷六畜这等事情皆是小事,吩咐了下去就有人办;吃饭的人多也好办,多行采买就可,临苏城不够,还有不远的汾城。
怕就怕,有人使坏。
前世蔡氏与她同主持祭祀之事,就拿采办的事大作文章中饱私囊,其中就出了有人吃了买来的菜坏了肚子被她责怪,临时再行采办一事,后来许久后,因其它的事牵出此事,才知是蔡氏贼喊捉贼。
这世蔡氏无法参与采办之事,但如何使坏,想来她还是通晓不放过的。
“能,”如何当家,苏苑娘就是前世后来疏于管家,但主持常府祭祖还是尚有余力的,“你把
宝掌柜他们借我一用。”
有那等精明世事,且信得过的人在,前世那些小错便皆可省了:“忙完此事,再放他们回去。”
之后就不让他们掺管常府的事了,她能行。
“还有,”苏苑娘想了想,看着他的眼,还是把心中最为想说的话言道了出来,“找人看着大房,看着大嫂,还有她的娘家。”
“蔡家今日来人了。”前几日喝完喜酒就走了,今天蔡家就来了一大批人过来,此事苏苑娘知道不会轻易罢休,可能前世几年间才从蔡家那领教到的手段,如今避免不了要提前领教。
但该来的总会来的,有了前世,她已明白别人不依,她就不饶便是。什么通情达理,什么礼仪廉耻,什么顾全大局皆是说给不经事的糊涂人听的,这世上大多数人皆是敬着初一的神,做着十五的鬼,得寸进尺锱铢必较的人得的才为最多。
“你知道了?”见她神色冰冷,常伯樊摸了摸她的脸。
他的手掌是如此温暖。
前世他护着常氏一族,不择手段也要护着他们享那荣华富贵,末了,他却因他们妻离子亡,他的心中都是常家,都是常家的人,常家的以后,他自己却好像没什么以后,奔波劳碌一世,膝下连一个亲子都没有。
他在别人嘴里英明神武了一世,得的不过皆是虚名罢?若不然,为何她临终前他哭得那般悲惨。
她不可怜他,但他的体温就在她的脸上,苏苑娘把他的手拉下来,放开,“我怕大嫂他们出事,我们找人仔细盯着一些罢。”
常伯樊应了一声,附上她放在腿上的手,握紧了手下冰冷的手掌,他低头看着她那只如玉如冰一样的手,抬头把另一只手也拉进了手中,双手捧着暖着,问她:“可冷?”
“不冷。”倒春寒的夜晚有些发凉,苏苑娘看了一天的帐,握了一天的笔,手早冷了疼了,但这些算什么呢,比起人生那笔糊涂帐,算算记在本子上只要用心就能算得清楚的帐真真算不了什么。
她不怕冷,说起来,糊涂帐她也不怕算,怕就怕……
怕就怕,觉得他可怜。
苏苑娘抽出她的手来,垂眼不看他:“我不冷。”
你别心疼我,我也不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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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他发了狠,苏苑娘被弄疼了也未吱声,半夜她被他亲醒,听他在耳边不断叫她,苏苑娘乏倦得很,却是心乱意麻睡不着,合着眼假装睡了。
不知是何处不动,他居然察觉到了,伸过手来掩她的眼。
苏苑娘也未声响,在他无声的安抚下睡了过去。
第二日,苏苑娘刚起不久,宝掌柜带着他下面的人就来了,见到宝掌柜,苏苑娘浅浅笑了一下,问他:“你孙儿快要出生了罢?”
宝掌柜没想夫人知道这事,笑道:“快了,大夫说是顶多是四月底五月初的事,没两个月了。”
“到时候就有得忙了。”这是宝掌柜的第一个孙子,他本有三子一女,现在活着的就一个儿子了,他早早就让儿子成了亲,盼了两年才盼到这个孙子,宝掌柜对他如珠似宝,还起了个贱名叫壮壮,后来也是几经险难方才养活。
苏苑娘去了京城后,那个时候宝掌柜膝下只有一个孙子了,老媳妇和儿子都去了,儿媳妇他嫁,但他还是常伯樊手底下最得力的大掌柜。
“托夫人吉言,忙好,有得忙就好。”宝掌柜喜气洋洋,笑得像个弥勒佛。
“是了。”苏苑娘也未多寒暄,请他入座,“我们先走一下菜单,在上午就把祭祖当日所需的东西都定下来,你也好带人采办。”
“是。”一上午就皆定下来,时间怕是不够?但宝掌柜也不多说,顺着夫人来,尽量按着这时间走。
宝掌柜怕时间不够,定的时候下的主意很快,“老爷说了,今年临时起意才定的祖祭,匆促起意,也不弄大了,规模小点,尽量小而善,族老们也是这个意思,是以小的也建议,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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