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没种!”谈到了他二哥,刘姨娘亦愤怒了起来,被那个人拒绝,不被他接受的羞耻、愤恨交杂在她的心头,让她打破了她一贯怯懦柔弱的表情,咬着牙朝常孝文恨恨道:“你既然怕他,为什么不能学他?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儿子,如果不是为你,我会沦落到这一步?都是你的错,你还怪我,你个没用的东西,我真是白生了你。”
如果不是儿子没用,她怎会要什么没什么?当年千方百计,不惜得罪心计深沉的大房生下他,居然一点用也没有,真真是白生了他。
她的苦都白吃了,说着,刘姨娘呜呜地哭了起来。
又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常孝文已哀莫大于心死,他扭过头,抚住泪眼,道:“娘,我没办法了,回头我会求二哥放我出去谋自己的生计,您想如何就如何罢,是儿子没用,没法管您了。”
“你敢。”
“你敢。”
在刘姨娘一声声的“你敢”当中,常孝文一步走得比一步更快,到最后他甚至于跑了起来,就如逃离毒蛇猛兽一般的怆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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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苏苑娘和秦桂进了大房的院子。
一见到她,蔡氏娘家的人就哭天喊地,蔡老夫人一见到她就冲过来朝苏苑娘下跪,嘴里哭道:“当家夫人,二爷夫人,二爷夫人啊,我儿要是有什么对不住您的,我这老婆子在这里代她向您请罪,您大人大量,放过她罢。”
就是这阵仗,苏苑娘曾被吓得手足无措过。
苏苑娘到后面活长了些时日,方才明白,一个女人,尤其当着一个家的女人,经的事多了,没有一个人能一直宽容,因你但凡退半步,就有人会逼着你退一步、退两步,退到你退无可退,还不会放过你。
在善良等于软弱的地方,善良就是软弱。
苏苑娘没碰她没扶她
,见她冲过来,还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了地方,看着她跪下。
一个“扑通”声,一道膝盖碰着地砖的声音响起,蔡老夫人当真响亮地跪到了她的面前。
力道还挺重的,疼吗?应该疼罢。
苏苑娘看看老夫人的膝盖,又看看地砖,认定地上铺的就是顶顶好、顶顶硬的青砖,这一跪肯定生疼,她有些高兴,不由抬头看向蔡老夫人。
没人扶,蔡老夫人这一道响亮的跪地声,把她后面跟着哭的儿媳妇和孙女家仆等皆给响懵了,苏苑娘抬眼她们才反应过来,扑过来连忙慌乱地扶蔡老夫人,“娘。”
“祖母。”
“老夫人。”
真朝小辈跪下了,这说出来丢死人了,蔡家的人顿时忙作了一团。
“娘子,”明夏见势不妙,悄悄拉娘子的袖子,小声道:“我们快去看大爷夫人罢。”
“娘子,别怕,有我呢,我力气大,刚冲过来打你的,招娣立马帮你打过去。”胡三姐拍拍胸脯,豪迈地跟自家娘子保证。
她这一句话,当是蔡老夫人要打苏苑娘,蔡家的人一听不依了,蔡老夫人带过来的儿媳妇顿时冲过来就要打胡三姐,“你这贱婢没长眼睛?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就养什么样的奴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呀呀呀,你们家乱跪人,一进门一声招呼不打就吓唬人,我家娘子还没怪你们乱跪让她折寿,你们家还先说上话了?”胡招娣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家老娘老爹都不怕,她从小到大惹祸无数,她老娘打她,她常挂在嘴边就是一句话,“有本事你打死我”,她何曾怕过哪个人?是以就算打过来的人一看有身份,她也不怯阵仗,对方冲过来,她挥舞着拳头也冲了过去,气势汹汹。
光从冲过去的气势上来看,她握着拳头的那个凶狠劲,比对方还要胜上几分。
“啊……”对方冲过来意图扯胡三姐的头发,没料胡三姐首先就是一记拳头,打在了她伸起手的那方肩膀处,不过须臾间,对方尖叫起来,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从小打遍苏府和苏府附近方圆数里地无敌手的胡三姐一见,叉腰骂道:“装什么装?我轻轻一碰你们就倒,我看你们家才像是一家人,胡搅蛮缠的一家人,羞羞羞羞羞羞。”
三姐弯腰对着人就是一通刮脸,耻笑人家不知羞。
蔡家人气得前倒后仰,蔡老夫人不愧经的事多,这下被扶起来的她一个下坐,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叫:“欺负人啊,欺负人了啊,这常府有人欺负我这老婆子了啊,我不活了,这是什么样的亲家,连一个老婆子都欺负,这样的人家,难怪我女婿女儿都要活不下去了啊。”
怪会说话的,黑的能说成白的,大概就是蔡老夫人这样的妇者的本事了罢?再活一辈子,苏苑娘也自知她绝活不到这样的厉害程度。
她上前拉住三姐,朝保护她的三姐浅浅一笑,就把三姐塞到身后。
现在换她站在三姐前了。
苏苑娘蹲下身,跟蔡老夫人平视,她眼眸静如水,微微偏头看着蔡老夫人的神情,还有几许天真:“为何我才进门几日,从未主动见过大嫂,你们一家人不是堵我的门,就是对我下跪对我哭。我收回我常家主母的管家权,对你们就是这样的痛苦吗?”
“可这本该是我的。”苏苑娘朝蔡老夫人说完,朝她点了下头,让她节哀,又道:“地上凉,您年纪大,起来罢。”
蔡老夫人一个白眼翻到头顶,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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