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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苑娘这天足足睡到辰时初才起,起来用过膳不久,就听那浚老爷家的夫人已经上门来了。
正好要去客堂吩咐今天的事,苏苑娘起身过去,没多久就到了客堂。
那浚老爷的夫人,苏苑娘要叫一声婶娘,昨晚要投井的,就是她的婆婆了。
“是当家媳妇罢?”那婶娘神色有些怯懦,一见到苏苑娘,笑容很是勉强。
苏苑娘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味,一眼就看到了一张一脸死白的脸,这位婶子脸上沫了一脸的粉,眉毛不知是不是施多了力,就跟两条黑色的毛毛虫一样挂在脸上最上面。
“是,苏苑娘见过婶娘,婶娘好。
”苏苑娘膝盖略略往下顿了顿,朝她道了一声好,看了她一眼就别过了头。
浓粉没有掩住这位婶娘半边脸上的那四根紫黑的手指印。
她被人打了。
“婶娘,您坐。”
“欸,欸。”这位婶娘局促地坐下。
“您找我有事?”
常河浚之妻娘家姓孟,孟氏见通身矜贵的小媳妇朝她这边看来,看的只是自己的手,并没有抬脸,不知为何,她心里一阵钝痛,她真想哭。
这才是人,人过的日子。
“是这样的,不知昨晚有没有人跟你说,我们家里老太太的事……”孟氏忍住心中涌现出来的悲苦,强颜欢笑道。
“说了。”
这当家媳妇搭话了,孟氏接道:“我们家老太太因家里孩子的事正伤心欲绝,这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不知要怎么安慰家里老太太的好,就想着请你过去帮我劝劝她,你是当家夫人,说的话比我们强,老太太定能听进耳朵里去,当家媳妇,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时间去我家一趟?也不耽误你多少时间,我家离府里近,就在西城门正中间,来回用不到一个时辰。”
说罢,她紧张地看着苏苑娘,两只放在腿上的手皆握成了拳头也不自知。
“今日府里还有事,我就不过去了,老太太那边,知春,把人参拿过来……”苏苑娘接过备好的参盒,往人眼前一送,看到了一张流泪的脸。
“婶娘?”
孟氏迅速起身,笑道:“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说着她就往门边飞快走去。
“夫人,浚夫人,您的参……”知春看了娘子一眼,连忙拿过参,朝人追去。
“娘子?”看娘子定定看着那浚老爷夫人快步离开的方向,三姐迟疑地叫了她们娘子一声。
“三姐。”
“娘子,三姐在。”
“你说,”苏苑娘回头,问她:“她回去了,还会不会有人打她?”
胡三姐沉默了下来,半晌,她道:“娘子,会。”
看娘子闭上眼,胡三姐掩住心中难受,强笑道:“娘子,这怪不了您,您不知道这等事,但这样的人家奴婢最知道了,她就是今儿把您请过去了不挨打,回头还是有的是挨打的事,这种随便打人的人家,这种事是免不了的。”
“是啊。”苏苑娘点头,她知道的。
她听过不少当媳妇的因小事,甚至是无中生有的事被丈夫活活打死的事情。
她睁开眼,回头跟三姐道:“三姐,你去找管事的他们打听一下,这位婶娘娘家是哪里的。”
“我这就去。”三姐一得吩咐,疯狂地往外跑去。
这厢,孟氏孤身回了家,常河浚一看到她身后没人,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没请到人,对着她腰上就是一脚,暴喝道:“臭婆娘,贱货,没用的下等东西,养你有何用?”
老太太听到声音出来,没见到人来,顿时气哭了,抄起耸在墙边的洗衣棍就往儿媳妇身上抽:“装可怜都不会,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68章
这厢常府,约摸两柱香的功夫,胡三姐匆匆带了两个人过来,新上任的大管事旁马功跟着来了,还有一个看其灰色短打的衣着,是府里的长工。
“小人见过夫人,”旁马功是从常府家主新立的苏做做坊里急急走马上任的,当时他刚从汾州送货回来,正跟打家具的老师傅说新接的主顾打的家具的要求,话说到一半,爷身边的人就过来请,南和小哥路上把话一说,他到常府就成了大管事,一路忙下来,他就头一天到的时候见过当家夫人,这厢见到当家夫人,他头一句就是告罪,“这两天忙,没过来跟夫人请安,还请夫人恕罪。”
也就昨天没过来,昨天她还不在,苏苑娘摇头,“没有的事,你只管忙。”
“是,”旁马功昨日理了一天府里奴仆的数,中途还把爷吩咐要带去京城的东西准备了出来,今天他也是一大早就起来忙着打包东西送去盐坊,委实没功夫往夫人这边来,这趟前来,也是心里惦记着,实在放不下,他还记的前天他来爷当面对他的吩咐,让他把夫人的吩咐当头等大事来办,“夫人,您要问的事,小的问了府里的人一圈,找见了知情人,小的怕一时问不清,就把他带来了。是这样的,浚老爷是我们常府分家的大爷,往上数,他家祖老爷,也就是浚老爷祖父跟我们家老太爷是亲兄弟,浚老爷的祖父是老太爷的六弟,浚老爷是家中老大,娶孟家女为妻,孟家家在下河道小秀村,离城里不远,家中有七个子女,浚夫人为家中二女。”
旁马功速速禀完,心中琢磨着有哪些没说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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