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一句接一句,苏苑娘皆答得上,苏夫人刚问得兴起,就听门口响起了声响,一听是自家老爷回来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恍然一大上午就轻易地溜走了,时间已近正午。
“你爹爹他们来了。”苏夫人忙放开女儿,摆正坐姿。
苏苑娘自母亲怀里挪开,还没起身,就见父亲和常伯樊进了门来。
见她跟岳母同坐一张椅子上,常伯樊脸上带笑,瞥了她一眼,过来跟岳母请安,“母亲。”
“你们爷俩事情谈好了?”苏夫人笑道。
“说好了。”
“那就好。”
苏谶已择座坐下,开始逗女儿:“小胖子,跟你娘亲撒娇呢?”
说罢,他这才察觉自家夫人脸色不对,眼睛周围有些绯红,一看就像是哭过的样子,苏夫人与他是少年夫妻,苏谶的一举一动就是不在她的眼间,她都能明白他的意思,这厢她眼睛看着女婿,下巴却微微地摆了摆。
苏谶一看,就知夫人在示意他不要多问,等人走后再说的意思,他若无其事继续跟女儿说话:“想娘亲了罢?”
苏苑娘看他。
苏谶又问:“那可想爹爹?”
前两天才见着,来不及想,但这不能说,是以苏苑娘站起来,悄悄地往旁边走。
“站住!”苏谶板脸:“去哪呢?好好说话。”
苏苑娘回头,回道:“明天想。”
这得是他女儿才能说出的话,苏谶心里好笑,面上佯怒:“还得明天,岂有此理。”
“父亲,我看天色不早,我和苑娘这就告辞,先回去了。”这厢,常伯樊插嘴道。
“不留下吃午饭了?”苏夫人看看外面,收回眼,眉头微拢,“这正好是午饭的点,你们用完再回,省的回家还耽误了。”
“那听母亲的。”常伯樊从善如流。
“我去去厨房。”苏夫人站起来,见老爷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的小娘子。
她正要说话之际,苏谶站了起来,朝她道:“夫人,老爷和你一道去,在书房坐了一上午,正好走走松动下筋骨。”
“好,”苏夫人回首,“苑娘,你带伯樊去花苑走走,等饭好了让人来叫你们。”
苏苑娘目送了父母亲离去,等他们走后,她带常伯樊去花苑,跟常伯樊道:“我刚和母亲商量,放了知春的身契,让她找
个好人家。”
“知春?”
苏苑娘点头,看着他。
常伯樊回看她,他偏头想了想,没有多问,道:“那就送走。”
走了几步,苏苑娘没听到更多的话,问:“你不问为何吗?”
“你的丫鬟,你做主。”见她抬起眼看来,不顾看路,常伯樊伸手搂住了她,道:“原来今天不带丫鬟来是为的说这事。”
又道:“你可想知道我今天来找父亲是为何事?”
想,是以苏苑娘才觉着不把知春送走的原因告知他是为不公。
是以,她在问之前便道:“知春现在不适合当我的丫鬟了,她告诉我的事情我都不想做,我这才想把她送走。”
常伯樊顿足,皱眉,神情片刻就冷峻严肃,顿时一身的胁迫力从他身上突地张开,“她一个奴婢,告诉你怎么做事情?”
他浑身肃杀,苏苑娘始料未及,呆了一下方回道:“也不是,她只是觉得那般才是好……”
“那就是是了?”
“常伯樊,”苏苑娘扯住他的衣侧,“我已告知你原因了,可能知你和爹爹说什么了吗?”
常伯樊盯住她,见她愣是一点也不以为意,只等他告知下面的话,心中突起的火蓦地哑了,他看着从来不走寻常路的妻子,紧了紧手臂中的腰,带着她往前继续慢步,与她说道起了与岳父商量的事。
他要策反温初凌为己用,前提就是他能给得出温初凌最想要的。金银财宝于温初凌来说不是必需,他跟随陆长放在太尉之下,钱财唾手可得,唯有权势,方是他软肋。
常伯樊便要把温初凌最想要的给他,而其中寸尺如何拿捏,常伯樊却没有能耐在短时间能把利弊考虑清楚,便来询求岳父之见。
“温初凌始于前朝权势之家,以光复祖上荣耀为己任,这一点,”常伯樊淡道:“与我倒有些相似。”
他看了苏苑娘一眼,见她只是专注聆听,并无反感之意,便放心往下接道:“他非正统出身,乃陆长放重用方得师爷之位,靠的也是祖上威名,但民间看重他家祖上余威,上京却并非如此。他想得到官身,唯考才一途,但他在这考途上屡战屡败,年近四旬身上也就一秀才之名,但他还有一途可选,那就是上京有能人保举他。”
“以前没人保举他?”苏苑娘不解。
“在上京的那些人眼里,他不过是个前朝名人之后,上京这样的人太多了。”不止上京,就是民野间没落的贵勋之后也不知繁几,如他常伯樊就是其中一员。
“陆府台也不曾吗?”
“呵。”
“为何发笑?”
常伯樊停下步子,挥退不远处跟着他们的下人,两手搂住她的腰,低头亲了她的额头一口,道:“苑娘,温初凌有鬼才,他精于算术,据说但凡只要他过目的帐册,不出两天,他就能算出其中猫腻与否,而他做的帐本,就是本州府台把汾州掏空了把银子皆抬回家里,上面也查不出他一点错处来,这样的人,握在手里方是上策,岂可能把他放进朝廷那座巍峨大山,与自己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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