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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苑娘打理常府数月有余,又有旁马功这个当过大掌柜的管事加上辅佐,常府库房丰盈,家仆行事井井有条,就是临时备一场大宴的能耐都有,更何况是这种提前做了准备的事情,是以这来了人,就算府中只有她一人当家,她也不用多做什么,随常伯樊去了前堂端坐。
胡三姐因此上跳下窜,前方听到一点消息就颠颠地跑过来跟娘子报,说完又如风一般去了——她还嫌裙子碍脚,提起一角栓在了裤腰带上,毫无自身乃女子身份自知,看得胡娘子脸上一阵抽搐,恨不能把她抓住关到柴房去。
胡三姐倒也不是全然鲁莽行事,她不怕她娘说道她,但怕娘子拿她清澈
分明的眼睛看人,那时候她不想规矩也得规矩了,是以在通报苏苑娘话前,还会在大堂面前把裙角摘下,好模好样全须全尾了方才进去通报,再是狡猾不过。
有院中干活常府的仆妇看到,啧啧乍舌,私下议论纷纷,被匆忙路过的胡娘子逮到,气得叉腰骂娘,更是恨不得提刀去见那倒子爷的女儿。
常府大门到大堂前来来去去皆是人,大堂却是分外安静,大方、旺富守着大门,南和则和通秋各自站在自家当家与娘子身后等候吩咐,另有六个丫鬟站于大堂两侧,等候吩咐。
片刻,有相熟的跑腿过来门边,南和看到,速往门边去,听罢急急过来在家主耳边低语了一句,就站回了原话,远视堂外动静。
“苑娘,”常伯樊的位置与苏苑娘的位置仅隔着一张高案几,他探过身去,苏苑娘就在他的身侧,“文公家的不来了。”
这备的礼也就可少送一份。
苏苑娘浅额首,当是知道,过了片刻,她方反应过来,跟常伯樊低首道:“本也没备他的礼。”
知道来不了。
这可真是实诚,常伯樊笑叹了一口气,玩笑道:“就两个人了。”
“人贵精不贵多。”不知道来往与利害关系的,一个不要也无妨。前世的常家,又有几个人帮了他呢?最后帮到他的,也是那极聪明的,是以那些愚笨的一个不用又有何关系。
堂外人声嘈杂越发明显,料来人也是近到跟前了。身旁之人眼睛清静,神色淡泊,这等样子,与其父遇事不慌的容貌肖像了□□分,常伯樊在看过她多眼后,方收回眼,扬着嘴角看着门外笑道:“可都是下了大力气的。”
有的注定是白搭了。不过白搭也无妨,世事难两全,外人多等命运垂怜,像他这等无法坐以待毙者,就是用砸的,也要砸出一个时机来,如此岂可能无浪费?
“不可惜。”听到他的话,苏苑娘回道,没什么可惜的。
常伯樊颔颔首,脸上笑容不减,他的苑娘自是懂他,就是不懂,她身为岳父的女儿,胸中自有丘壑,与他多有契合之处。
常伯樊心痛她对他的无所求,但不知为何心底某处也因此松了一口气,这让他对她更是百感交集,牵肠挂肚。
“老爷,夫人,来了,来了……两个文曲星爷都来了。”就在此时,有仆人满脸喜气大喊着跑来,他后面,跟着一群被常家家仆弯腰恭迎进来的人。
“有长辈。”常伯樊厉眼,看到了一同而来的有两个族老,还有两家的长辈,先是站了起来,朝坐位上的妻子道:“苑娘无须过于多礼。”
欸?苏苑娘不解,偏头朝他望去。
常伯樊伸手出来牵她,“这正是你竖立一族之长夫人身份的时候。”
是了,苏苑娘起身,“晓得了。”
常伯樊因她的回答嘴边笑意加深,等回过头去,看着往门边而来的人君,他笑容减淡,松开她的手,带着不过不失的淡笑往门边走去。
“恭迎诸位长辈光临我府,太白叔,太新叔,伯樊在此恭贺太新叔金榜题名,往后前程似锦,归叔,笠兄弟……”
“兄长叫我三笠子就行,这是我在家的小名,父母兄嫂皆是如此称呼于我。”常笠忙回道。
“还是笠弟罢,你年弱我一岁,年纪轻轻就已这等表现不俗,乃我常家大幸,我作为族兄也是于有荣焉。来,各位长辈,族兄弟,还请入内就座。”常伯樊把走于身边的妻子纳于身后,等他们进去入座。
“客气了。”
“家主客气,客气。”
一半人先进去了,唯独常太新带着妻儿站于旁侧,等人进去的差不多了,带着妻子跟常伯樊打了个拱手,笑道:“多谢家主成全之恩。”
“哪里的话,太新叔此言严重。”常伯樊避过半身,又回以拱手道。
“当家媳妇,劳你们夫妻俩替我们家官人费心了。”卫国夫妻之间相称,妻称夫,平头百姓以良人相称为之,只有有官身者,方才能称官人,太新之妻已乃是半徐之妇,这番话出来真诚实意又有些羞涩。
她等了半生,方等到官夫人加身,这段时日已不知喜极而泣几回了。
“哪里。”被太新夫人以礼相待的苏苑娘后退半步,回了一礼。
“快给当家的叔父婶娘请安。”这厢太新夫人忙推儿女上前。
“小子见过……”
“宝娘跟叔父婶娘……”
她的三个儿女拱手的拱手,行万福的行福,与常伯樊夫妻俩请安叫人。
苏苑娘伸手去扶了他们,接过身后通秋送来的福袋,一人塞了一个,这三个小儿家教有方,望过母亲后得到她的点头,方才谢过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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