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拿着女儿抄写过来的邸报看着,没回苏老爷的话。
“可是他想上京?”夫人不回,苏老爷自问自答。
夫人依旧不语。
苏老爷道:“是了,早前这事,他本应亲自上京打点,只是那是他与苑娘新婚不久,这才耽搁了。”
“可怎地苑娘也看起来了?这是看来打发日子,还是……”苏谶说到这,顿住了话。
天气凉了,吹起来的风带着嗖嗖凉意。女儿初春出嫁,到如今两个季节过去了,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佩二娘看过有关娘家旧日的消息,把女儿亲自誊抄好的邸报收好,“她要是跟着过去,也好。”
“好什么好。”夫人把话说了出来,苏谶却是怒了,“若是能让她离开我们,早日就把她送回京城出嫁了,哪会在临苏为她择亲。”
“可此一时,彼一时。”苏夫人说着,眼里闪过一道泪光,“现在她有了丈夫,她丈夫护得住她就好。”
“他能吗?再说了……”
“老爷,别说了,”佩二娘苏夫人紧紧抓着手中的邸报,忍着
泪道:“儿送来的这些,已道明了她的心思。他们是夫妻,如其让她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宁肯她远离我们而去,就如我们当年离开我们的父母一般。老爷,你一直想让她明白世间险恶,就是没有我们,也能护得住自己,这是个好时机,我们俩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她跟丈夫两地异居。就如当年,当年你让我留在京城,可我没有,老爷,二娘自认嫁给你之后,生下儿女,你与我就是一个不能分离的家了,苑娘与她夫又何尝不是?不共经风雨,你让她如何去得来一个夫妻同心的家?”
“可……”苏谶哑了嘴,一直以来,他以为苑娘是不会离了他们的。
可夫人说的句句在理,他无法反驳。
“就随她罢,好在京里有居甫,她去了还有兄嫂看顾。”
这次换苏谶不言语,末了,他自言自语:“许是我们想多了,她没有那个意思。”
这厢苏苑娘这日又把她看了得用的消息抄写了下来,刚罢笔等墨干送到苏府去,书房门口丫鬟就道:“姑爷,您回来了。”
她抬头一看,方才觉夕阳西下。
“苑娘。”常伯樊进来。
通秋快步拿了帕子,端来了水,苏苑娘接过帕子,看着他探手进去洗手,瞥了眼他身后的小厮们,朝他们点点头,让他们退下只管去歇息,等到他们出了门,常伯樊洗好了手,苏苑娘把手帕送过去,看着他擦手。
“晚膳吃什么?”常伯樊问她。
“乡下中午送来了一些肉和菜,还有三只兔子,我让他们今日爆炒一只,另两只明日再说。”
“那为夫今晚可能喝半盅酒?就半盅。”
“给你半壶。”
“欸?”
“秋凉了,你喝点热酒,喝完看完报,好生歇着。”
“多谢娘子。”说着,常伯樊随她去了书桌前,看着她把抄写好的邸报相折,放下信封。
等到她叫了三姐进来,吩咐三姐叫家里人送去苏府,常伯樊收回看三姐离去的眼,回眸与她道:“你可与爹娘说了?”
等到十一月,常太新等三人走马赴任,他也即将去京中一趟,这一趟他一是带货上京,二是他要留在京中过年走动,把此前派堂兄过去打理的关系梳理清楚。
京中的有些人必须得他亲自出面拜访一次才行。这么久以来,只送东西不见本人,情分上难免要欠缺许多。
这一趟势在必行,苑娘已答应他随他一道去,是以这几日常伯樊看着她往京中送誊抄,却只字不提往京去的事,当她是不便出口。
“说了。”苏苑娘点头。
常伯樊眼睛扫过桌上的白纸。
“他们已知。”无需她明说,她的爹爹娘亲会懂的她这几日之举所为何事。
一从常伯樊嘴里知道日子,苏苑娘就没想过要瞒他们,如此一来爹娘也来得及准备要捎上京城的东西。
她每次都是晚上送信,皆是在他回来之后,她送出的是什么,常伯樊一目了然,她就没写过她要和他去京里的事情,但她这般一说,念头
一转,他就知道了岳父岳母那般的人,应是猜透了她的心思。
“岳父岳母可有说什么?”通秋又端来了洗脸的水,苏苑娘接过洗脸巾去就水,常伯樊则盯着她的脸问。
“没说什么,不会说什么罢,等过两天,等你日子确切定下来,我就告诉他们。”
“这段时日,若不接他们俩过来?”
苏苑娘没想着他会这么说,讶异地看向他。
“正好让爹娘陪你我一段时日,也对府里熟悉些,等你我一走,府里和族里若是有什么事,爹娘也方便说的上话。”
苏苑娘犹豫了一下,仅一下她就摇首:“不能,外人会道爹娘鸠占鹊巢。”
这也是前世娘亲很是担心她,也不能常往常府来的原因。
“不会的,你信我,等我一走,他们知道我是为何上的京城,到时候他们敬着捧着爹娘都来不及。”常伯樊微笑道。
苏苑娘眼睛瞪大,对他的话心动不已,片刻后她点头,“可。”
她拉常伯樊坐下,给他擦脸,等到擦好,她板着小脸分外肃容道:“你别让人坏我了爹爹和娘亲的名声,还有找几个可靠的护院,在我们走后供我爹爹娘亲差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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