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苑娘本想问他她怎么睡到炕头枕头上去了,但见他忙着就不想问了,抬头在屋子里寻了一圈,寻到了站在门边处双眼烁烁的通秋,便招手叫了她过来问了时辰,方才知已到申时初了。
“娘子,你饿不饿?”通秋一天没敢大声说话,这厢说话也颇小心翼翼,声细如蚊呐。
“饿了。”
“那我这就去厨房给你端吃的。”通秋瞬息高兴了来。
苏苑娘朝她颔首。
通秋出去了,苏苑娘坐了片刻,见常伯樊还在写,抬足想下地,但将将往炕下一移腿,就见常伯樊轻呼了一口长气,搁下了笔。
“苑娘,来帮我看看。”
苏苑娘便又过去了。
“这是我今天写的,你写的字好,帮我用硬册誊抄一遍。”常伯樊把撂在一边上午写就的草纸交给了她。
苏苑娘接过来看了两眼,见是地方风情记,抬头看向他,只听常伯樊与她道:“这是昨天皇帝陛下问过我的话,我说得不太完整,想在这几日补齐了请人替我呈上去,补昨日之过。”
闻言,苏苑娘低头,一目十行又看了两页草纸,见上面自家的铺子都在上面,便抬头和常伯樊道:“常伯樊,你自己写,这是
你的事,用你自己的字才好。”
这样皇帝陛下才能更记得住他。
“苑娘的字比我好。”
不是这回事,苏苑娘蹙眉看他:“若是让人知道你呈上去的献本是别人替你写的,省不得要败好感。”
“你是我的妻子。”
见他听懂了还坚持己见,苏苑娘不解看了他两眼,也不再与他辩驳。
她要等着她哥哥来。
她如今也是有哥哥替她说话的人了,且她哥哥还很凶。
“娘子,饭来了。”
这厢,门外响起了三姐嘹亮的喊声,苏苑娘便仔细放下手中草纸,小心放到一角往床下爬,“我饿了。”
下了地方才想起他,转头问他道:“你饿了吗?”
常伯樊见她冷着小脸颇有些不快,连笑也不敢笑,忙正容道:“饿了。”
“那你快下来。”
“炕上吃罢。”炕上暖和。
苏苑娘便不想理会他,自行穿上趿鞋往前面的大八仙桌去了,见状常伯樊忙跟上,顾不上再说话。
一上膳桌,苑娘拿起碗来还不理会他,等吃了小半碗才肯吃他夹到她碗里的菜,还给他夹回来一筷子,常伯樊这才放下心来,与她说道:“你的字是比我好,比兄长还好,外祖都是这么评的。”
外祖是这般说过,但这是两码事,苏苑娘也不与他多置词,颔了颔首当是听到了,不等常伯樊多说,她开口道:“不知等会儿哥哥会不会来?”
常伯樊略思忖了一下,道:“这两日兄长都在我们家,都顾不上家里了。”
苏苑娘颔首:“是了,等事情忙完了,我就去兄嫂家给嫂子道谢,你不用担心……”
她朝常伯樊望去,“也不用觉着麻烦了哥哥,只要我们记着这份好,来日哥哥家有事,我们到时不忘还回去就好。”
他们一家人都太弱了,必须相互扶持方能渡过这满是风刀霜剑的寒冬。
常伯樊点头,眼睛却是看着她不放,苏苑娘见状摇摇头,道了一声:“哥哥许是晚些时候就会来,我们且先用着。。”
她这也是饿极了,这饭用了三碗方才觉肚饱,刚搁下碗,就听南和在外面报:“爷,夫人,舅老爷来了。”
侍候着他们用膳的通秋忙去开门,就见苏居甫大步流星跨进门来,一进门来就见妹妹让丫鬟去厨房端菜上来,苏居甫看了他们这边一眼,搓着手往炕床那边走:“你们吃,我先暖暖。”
苏苑娘跟着要过去,被常伯樊拉住,“你和丫鬟说说,多备两个兄长喜吃的菜,我也吃好了,我去陪兄长说说话。”
妻兄一进来就带来了一股寒风,想必身上寒气不少,妻兄不想过来让她沾凉风,常伯樊也不想让她过去沾寒气。
苏苑娘便颔首,朝已经走到了门口的通秋招手,“我仔细说说。”
这厢常伯樊一过去,就见妻兄瞄了一眼他搁在桌上的草纸,头就不动了,他在侧站了一会儿等了片刻,方才过去和妻兄说了他的打算。
“你叫谁给你献上去?”听罢,苏居甫扭头就回。
“敢问哥哥,如若我找上都尉府,不知到时候能不能见到能主事的将军尉郎大人
?”常伯樊拱手恭敬问道。
有事就叫哥哥,苏居甫斜了他一眼,但到底是他这妹夫在跟他亲近,他也不想多摆脸子,点头道:“是个办法,昨日章都尉大人也在,都尉府跟都城里的很多衙门不一样,都尉府上下一心,门外传到门内的话,一般不会变太多味,有事的话,事情也能传进去。”
那里毕竟是陛下在民间的耳目,容易传话,就苏居甫看来,他妹夫此举十有八*九能入圣上眼,圣上昨儿可是听他说了许久。
“写完了?”苏居甫见还有一些草纸放在内侧,离得远了一点,身子一斜往里拿,拿到了一小叠草纸便翻了起来。
“我今日写了几个时辰,才写了两个名目,我起草纸起了六个,兄长请看。”常伯樊把他最早定下来的纲目找出来送到了苏居甫眼前。
“那这几日写得完吗?”苏居甫听他这妹夫说这几日就献上去,他这妹夫有自己的打算,苏居甫也想趁热打铁,想趁今上还在兴致的这当口就把他妹夫所作之事呈上去,如此一来,也能在今上那落个有心勤勉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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