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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顺安帝就朝吴英看去,吴英躬身笑道:“奴婢这就吩咐人给两个公子抬凳子来。”
    顺安帝颔首,转过头去看两人皆未抬头,便温声道:“抬起头来与朕说话罢。”
    苏居甫是听他外祖和舅父隐约间说道过他们卫国皇帝此人的,尤其他听他舅父说他们卫国皇帝脾性内敛温和,但是个难得的开明之主,可若是借此以为他是个仁慈的皇帝那就大错特错,皇帝陛下甚是严于律己,却绝不宽以对待他的臣下,生平最恨的就是他能做到的事情臣子们却做不到,因此顺安朝臣吏更换频繁之快,是为他们卫国立朝以来之最。
    这也是妹夫此前一对他言出警示,苏居甫立马就接受了妹夫的劝告之言,他舅父时常进宫面圣,常伯樊给出的忠告与他舅父所说的皇帝的脾性是一致的。
    这厢他听着吩咐抬起头来,视线之内见到的是一张显露着温和还不乏宽仁的脸,皇帝脸庞上有些肉,因此也显得很是年轻,竟跟他十余岁离家时他父亲的年
    纪差不多。
    但苏居甫知道顺安帝只略比他父亲小三岁。
    皇帝陛下比他想的要年轻许多,看着就像个好脾气的师长兄长模样,苏居甫一眼看过就又迅速垂下眼,不敢过多直视圣颜。
    常伯樊却是抬头看向顺安帝后,眼睛就一直没收回来,等到顺安帝朝他看过来他就张了口,朝顺安帝拱手道道:“草民听说草民给您献上的献本里有几处含糊没说清楚的地方,草民这就来了,草民斗胆请问陛下是哪几次您还想过问草民一下的?”
    这一来就说正事了,顺安帝笑着摇摇头,伸手去翻呈本,他这翻了一下没翻到,吴英在一侧赶紧道:“您搁床头了,您昨晚说睡不着想看两眼叫奴婢给您找过去,您忘了?”
    顺安帝轻拍了脑袋一记,他是给忘了。
    他时常有半夜睡不着之时,总是睡不着的话就会找点东西看看。
    “奴婢这就去给您拿。”
    顺安帝点点头,回过头来与常伯樊道:“金木是你岳父给你的?”
    “是,是我岳父给我妻子的嫁妆,臣厚着脸皮就拿来用了。”金木就是黑木,有市无价之物,常伯樊借此敲开了几处大门,但没因此就掩下没报给皇帝。
    “你岳父眼光不错。”闻言,顺安帝点头道。
    “有钱。”章大将军在旁插了句嘴,引得皇帝和常伯樊苏居甫郎舅二人皆朝他看了过去。
    “难道不是?”引来众干数眼睛,章大将军挑起他那双小眼睛上面那两道桀骜不驯的眉毛,“这不民间朝廷苏状元郎仗义疏财、博施济众的名声传得遍地都是,他对女婿如此慷慨,一片金子做的林子都能随随便便就送出去,这不是有钱是什么?”
    又一个看他父亲不顺的!苏居甫心中顿时有数了,他垂着眼,底下眼珠子往他妹夫那边看去,想看他妹夫如何应对。
    这厢小吴公公搬来了凳子,吴英公公找来了献本,顺安帝朝两个小儿郎点了下头,“坐罢,在朕面前无需太拘束。”
    “谢陛下,”常伯樊见殿内气氛对他妻兄略有些不美,赶紧赶在妻兄面前出言应了顺安帝的话,“恭敬不如从命,草民先行坐下了。”
    “下官谢过陛下。”苏居甫也赶紧说话,与妹夫一同坐了下去。
    “呵。”这厢,章大将军在旁轻笑了一声。
    常伯樊一坐下就朝大都尉看去,拱手朝章大都尉诚恳道:“回大都尉,此中有内情,请大都尉听草民详细道来,此林乃山上一名为药王庙的道庙所有……”
    常伯樊把道庙与他家苑娘结缘,末了把木林给了他岳父,转赠当他妻子嫁妆之事与章齐说道了一遍,末了道:“药王庙非守着金山而不自知,而是不想过于参与世俗红尘之事,我家苑娘认了他们的药王爷神当义父,又嫁了我这个常年经手黄白之物的俗人,我听我岳父说,庙里庙祝说这也是缘分,让金木在我手里化出它应本有的价值也是两全其美,金木并不是我岳父所有,只是山中药王庙借了他的手赠予了他的爱女罢了!”
    “原来还有如此缘分,”这厢出言的是站在顺安帝身边的吴英公公,只见他面露诧异道:“你妻子认了一个塑像当义父?”
    吴英一出此言,连顺安帝都看了他一眼,闻言常伯樊不禁苦笑道:“我妻子小时开慧晚,身子也不好,我岳父岳母为此担忧不已,常年带她出去求神拜佛,与药王庙的结缘也是由此而来。”
    “没想到苏才子为人父居然此等仁爱。”吴英也是叹然接道。
    “那不是我父亲之物,”这厢苏居甫开口说话了,他看着腿上一处放低了声音道:“要是的话,说来也轮不到我妹夫手中,正如大都尉大人所言,依我父亲那仗义疏财之名,这片林子假若真是他的,就依他那个银子一到手里就觉得烫手的性子,早被他当人情送,送往四处讨人情去了。”
    这倒是……
    闻言
    吴公公一怔,随即就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就跟被堵塞的河流开了闸一样,不止他笑,便连顺安帝和章大都尉都笑了起来,尤其是章大都尉笑得最为大声,指着苏居甫连连笑道:“知父莫若子,哈哈,哈哈,这话你该当面跟你父亲说一说,这可不是别人冤枉他,连他儿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苏居甫抬起头来无奈道:“下官听来大人对我父亲性子知之甚详,想来大人也知道我父亲性子慷慨归慷慨,但让他把一大笔银子给女婿用而不是给天下寒门学子用,他是万万做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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