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英笑着过来,“您赏多少?”
“这一路花了多少?”顺安帝偏头问章齐。
“这……”章齐愣了一下,摸头道:“我还真不知道。”
顺安帝叹了口气,吩咐吴英:“往上面加个两万两。”
“是。”吴英应道。
“是不是太少了?这小子后面还要拉拢不少客商呢?”章齐提起异议。
“他自己挣去。”顺安帝淡淡道,引来章齐诈舌不已,他家陛下这是可找着给他生财省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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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苑娘这暂且就在都尉府住下了,常伯樊有事在身不得空,她父亲把他家外面的事担了过去,她只管好生养病就好。
她本来就想得开,等宫里的吴公公带来了赏赐之后她就更想得开了,胃口甚佳,好吃好喝得不像是挂单在别人家里的人。
佩二娘留下照顾她,也是被女儿那胃口骇了一跳,不过她当是女儿生育过后改了胃口,倒也不忍心说她说什么。
但传到国夫人耳里,国夫人就听老奴笑着道:“跟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似的,没心没肺得很,老奴看以前的那些传言,也不像是空穴来风。”
不像个聪明的,就是托了个好胎,又嫁了个好人家。
这小娘子在床上躺了一天就下地跟着丈夫过来给国夫人请了安,国夫人看她长得甚是灵秀,容貌姿色皆是上等,就是可能不是很有主见,说话前前后后总是不停看她的母亲。
国夫人听说过她的愚笨,也亲眼见过,听了老奴的话,她嘴角一扬,道:“娘家靠得住,皮相又好,也是有福气了。”
“可不就是。”老奴深以为然。
都尉府诸人听说后,一众人皆当这新替圣上办事的人家的当家夫人有点傻,传到外头去,又让很多家里有女儿未出嫁的人家生起了些心思。
佩二娘也听到了流言,她心里很是不快,但女儿女婿暂时借住在都尉府,女婿也没说要搬回去,为着安危许是还要住一段时日,她不能跟都尉府的人起冲突,只能让他们碎嘴子,只是她心里到底是因此存了恼气,这日见饭菜端来,女儿吃完一碗饭就把碗往丫鬟手里放,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把筷子扣到了桌上,生气道:“不许吃了,看你……”
眼睛望去,女儿也没胖成猪,反倒是脸儿瘦得只有巴掌大,小脸净白,楚楚可怜,佩二娘这话接不下去,只得改口:“儿,不吃了,你吃得够多的了。”
苏苑娘不明所以,眼睛定定看着不许她吃饭的娘亲。
看着她眼里满是依赖的黑眼睛,佩二娘就是有气也变成没气了,抽出手绢给她擦了擦嘴角,心疼的道:“啊,乖,不吃了啊,我们不是饭桶,不吃那么多。”
“娘,饿,不吃就站不起来。”苏苑娘道。
“怎么站不起来了?你刚才不是站得好好的?莫说站,就是让你跑,你也跑得动。”女儿又说浑话,佩二娘又生气了。
“不吃回家后就没有力气当家。”苏苑娘一听娘亲没听懂,偏了偏头,换了句话。
“怎么没力气当家了?”
“会动不了,躺在床上,哭。”亲娘面前苏苑娘未作掩饰,说了她上辈子天天做的事。
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不想吃不想喝也不想动,在常家时常家养她,到了兄长家兄嫂养她,她无法为自己做主也不想为自己做主,末了活在了常伯樊伤心欲绝的眼泪里。
常伯樊上世悲哀的一生,苏苑娘眼下敢说,有一半的悲哀是只知道依靠的她带去的。
“怎么可能?”见女儿糊涂话一句比一句多,佩二娘是真真生气了,唬着脸道:“不许吃了,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再吃下去你名声都没有了。”
“外面传成什么样了?”苏苑娘好奇。
“问那么多作甚?吃了一碗就行了。”佩二娘道。
“娘,说我傻的很多呢,可我真傻吗?我就是傻也无妨,活得好好的把当家给我的东西好好拿住了就行,”苏苑娘也不用多想就知道外面传她何话了,担了两辈子的名声,她在传言当中的名声要是有所改变倒是奇事,“娘,我不生气,你也别生气,我们吃饭。”
佩二娘被她气笑了,“吃吃吃,就知道吃。”
可女儿这般一说,佩二娘想想也是,能吃就是福,这是她以前求都求不来的事,现在女儿能吃也能打,有甚不好?
“去添饭罢。”到底是被女儿说服了,她朝拿着碗不敢动的丫鬟吩咐了一句,回头见女儿看看筷子又看她,佩二娘朝她点了下头,见她小脸一亮,立马夹了一筷子肉送进嘴里,佩二娘不禁笑道:“吃那么多,也不见你长肉。”
苏苑娘吃着菜,不停点头。
佩二娘看她吃得甚香,心情也大好,末了也是悉然释然了下来。
名声这个东西,她闺女未出阁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好,如今女儿嫁都嫁了,说她女儿几句她女儿也少不了几块肉,万万不如她女儿神采奕奕、生龙活虎当着她的常当家夫人来得好。
母女也不去管那些经风传出去的话,等半个月过去,圣旨再次颁到他们借住的都尉府小院里,常伯樊一举被封为了“禄衣侯,”而苏苑娘妻凭夫贵,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侯之妻。
这道圣旨一下,便连佩二娘也惊了,在场之人只有一早匆匆回来的常当家镇定自若,毫无意外之色,他谢过恩,接过圣旨后扶了茫然不明所以的妻子起来,本欲和她说话,见岳母娘也是呆跪着没有反应,忙道:“娘亲请起,儿已接过圣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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