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者动之道,物无美恶,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但凡事物过往,皆有来历去处。
常家的恩,樊家的幸,有来历,以后也会有去处;她的平常心,来自过去,眼下也正地走向它的归处。
“元宵节宫里可有什么好吃的?”苏苑娘这厢轻声与丈夫道:“我可要准备些薄礼献进宫里?“
“为夫也没去过,等下跟爹打听打听,礼给陛下娘娘准备两份,你替为夫的那份也一起备齐。”
“要得。”
待夫妻二人进得正堂,堂内德和郎苏谶夫妇正陪老外亲家樊老人说着话,见到夫妻二人进来,待他们见过礼,夫妻二人将将坐下,苏谶便和樊老人笑呵呵道:“正主来了,跟您说过了,伯樊眼下是陛下眼里的红人,您就放心好了,这侯位说封了就封了,侯府说赐了就赐了,您就享他的福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以后的事啊,伯樊心里有数的。”
老人拉着他的手呜呜说道了好几句,在一侧的樊家小舅躬着腰,恭敬地和苏谶道:“老爹爹的意思是多亏您关照了,我们樊家老小上下下下承您的恩,您的好我们家这一百多号人口皆记在心里,您和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我不是和您说过,”苏谶紧紧握着他的手,无奈道:“这是伯樊自己的本事,与我无关,我还没他官职大呢,要提携说来还是他这女婿小子提携我这岳父老子呢。”
樊老人握着他的手,又是—顿哇哇乱叫。
这厢樊家小舅又是一顿好说,道的皆是对苏谶以及苏府中人关照常伯樊的感恩。
此番话在樊宅天天经人说道,不仅仅是樊老将军这位老人会说,苏夫人佩二娘还在樊家的众多女眷嘴里听过不少,那感恩戴德的话次次说得情真意切,听得如今她头皮甚是发麻。
如今能落得清静的,只有她那天天跟在女婿屁股后面的女儿了。
说来也甚怪得很,樊家的人对这个救他们于苦海的外孙子那是又敬又畏,便是那些个当舅舅,舅娘的,见到他饶是有天大的喉咙,那说话的声音也会降下来,跟小猫一样。
苑娘托了他的福,她被丈夫天天带在身边,连带前来想找她说话谈心的舅娘们也逮不到空处来,享了好一番清静,佩二娘这个当娘的就没这个福气了,这些个儿她的手都被樊家的女眷们握胖了许多。
这厢有朝廷的人要来给樊家下赐,家里的女眷们皆忙去了,佩二娘难得—时清静,见老爷被樊家的当家男人们缠着,她便走到了女儿女婿面前。
她一过去,女婿便慌忙站起了身,让了座位,佩二娘坐下,斜睨了他一眼,道:“你过去和你外祖,爹他们说话,我跟苑娘说说话。”
正退到了妻子背后的禄衣侯一顿,垂头之际,恰好瞄到了妻子带笑的清眼望向他,她水汪汪的眼里皆是笑意,温柔似水。
禄衣侯心下一柔,称道:“是。”
他走向了外祖一家那边,佩二娘便和女儿说起了小话来,“你天天跟着他作甚?以往也没见你这般缠人,你就忍心让娘亲天天听你舅娘们的好话?你听了难为情,为娘就不难为情了?“
“娘亲是长辈。”苏苑娘苑尔道。
这个年她过得甚是舒心,身边有父母,有儿女,还有亚叔,还有樊家众多喜获重生的亲友,这些人前一世她哪个都没见过,这世见了,才知道每个人都有张好生生动的容颜。
“你这不孝女,”佩二娘点她,咬牙道:“当你的长辈,就得天天为你做事了?没心肝的小家伙,当你的娘就得为你操心—辈子。”
苏苑娘颔首,笑道:“正是,您是苑娘的娘亲,苑娘在这个世上最亲的母亲,您为孩儿死都愿意,操点心亦无所碍。”
“吓吓哑的,大过年的,说什么呢?孩子还小,童言无忌,各路神仙莫放心里去啊..…”佩二娘朝四方过路神仙拜了拜,又对小娘子怒目相向:“就是把你惯得,你就仗着伯樊疼你罢?你可不小了,当娘当得放心我就不说你了,可你这说话..…
佩二娘絮絮叨叨,那头常侯爷与妻子温柔的眼眸对视了一眼,把目光投了回来,笑意吟吟转向了嘴里和他商量着事的舅父们。
很快,门外响起了声音,“快进去请老祖和侯爷表哥,圣旨到了,圣旨到了.....
外面的人朝里跑来,门口,响起了热闹的鞭炮声。
常伯樊扶起外祖,看到妻子朝他走来,待她走到他身后立定,他喊了她一声:“苑娘.…..
她抬起头,只见她静静望着他,蝶首蛾眉,巧笑倩兮,眼儿弯了。
梦中的那张泪脸褪去,常伯樊往后探手,重重握住了她温热的小手,就像重新握住了他的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
《常家主母》完结
自从17年写完《归德侯府》,我的情绪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一度精神焕散注意力不集中,大脑呆滞思维紊乱,记忆力衰退,对生活丧失了兴趣。
这几年当中,断断续续出现过一些好转,我有几次以为我的情况得到了改善想继续回来写文,可一动笔,我的心情又开始回到沉重与痛苦,这之后就是漫长的停更时期,这一次我从零开始重新调整新的心态,到今天恢复的说不上好,唯一学会了痛苦的时候放过自己,自己不折磨自己。
在此向每个追过我文的读者说一声抱歉,让大家久候了,抱歉在我的诸多停更中给诸位造成的阅读困扰与不便,当真是万分的抱歉,种种不是,还请诸君海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