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造饭时,大夫人看看孟姜欲言又止。作为过来人,她岂能看不懂燕北王眼中情愫?
只是孟姜不提,燕北王也不明说,她这个当人婆母的也不好多说,只能这么不尴不尬得相处着。
倒是孟姜自己,她已经在心中权衡利弊。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女孩,自然也懂男人的心思。
只是她没想好该怎么办,毕竟自己的身份实在是有些尴尬。不仅是寡妇,还带着孩子,养了孩子还得还给王家传宗接代,怎么想都别别扭扭。
而且万一她只是自作多情,这个王爷虽然爱慕她,却只是想把她当做小妾呢?
这自然是万万不能。
想了想好像很多事也不是随心所欲,孟姜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到了十里坡,有王家老二和王若赋的证词,很快就找到了具体埋骨之处。看着已经只剩白骨的一堆分不清是父是子的尸骨,大夫人哭得恨不能天崩地裂。
孟姜虽然无法感同身受,却也十分同情这个女人。
大夫人享受过荣耀,也承受过痛苦,上辈子还彻彻底底为他人做嫁衣。
面对丈夫和儿子这两个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大夫人怎么哭都不为过。
大夫人甚至起了轻生的念头,悄悄对孟姜道:“既然分不清他们的尸骨,不如回到打通后,我也一并和他们埋到祖坟里,只是以后苦了你,以后要一个人当起这个家。”
孟姜劝慰几次不见效,大夫人依然死志坚决,孟姜不得不威胁道:“母亲,若您死了,我带着朵朵改嫁,不让她给王家传宗接代。”
“只有你活着,亲自看到那一天,您才能对得住王家祖祖辈辈是不是?”
其实孟姜也就是吓唬大夫人,因为就算没有大夫人相求,她也挺愿意闺女招倒插门女婿,至少不用受婆婆的气。
而且只要她在,谁敢欺负闺女?
大夫人知道孟姜说这些是为吓唬她,是为了让她好好活下去,所以她领这份情。而且她也仔细想过,孟姜说得也有道理。
靠任何人都有可能变化,唯有靠自己才能放心,这个家还得她撑一撑,她一定要等到朵朵嫁人生子才舍得死。
趁她们婆媳二人收尸骨的机会,燕北王徐习之顺便也到附近岗哨查看一番。
如今燕北看似无比辉煌,其实也是烈火烹油,随时都有危险。关外有蛮族随时想来侵犯,关内有无数势力想来打压和瓜分燕北。
不说其他,只说京城高高在上的那位,就早就想把兵权收归麾下,并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埋钉子。
包括之前想让公主下嫁,其实也是想用怀柔手段让燕北放松警惕,进而能把控住燕北。不止如此,他们还要让燕北王一脉从此绝嗣。
好在他那位继母是个狠人,为了不让他借势,顺便把京城的手也砍断了,也算误打误撞干了一件好事。
只是他那个继母太过贪婪,被很多人利用,从而把钉子埋在了燕北。
自徐习之上位,没少为了拔钉子而头痛。
人都有各自立场,站在徐习之角度绝不能答应让人染指燕北,这是祖祖辈辈用鲜血换来的王位,凭什么说被弄死就被弄?
而且只要脑子正常的人,谁想被杀头?
所以他自上位以来,不止要加强关外边防,关内也不能有任何放松。
等他探查完边防回来,见到的是虚弱无力哭晕过去的大夫人,又仔细看了看孟姜,还好,她只是眼睛微微发红。
徐习之心底隐隐有一丝开心,因为没有男人愿意见到喜欢的女人去为其他男人哭泣。
孟姜见到他,也只微微点点头,温声道:“王爷,我这就陪着婆母回大同,您若在此还有公务,咱们就此别过。”
徐习之笑笑:“我正巧也完成了,下一站就去往大同北,也是顺路。”
孟姜笑笑不再多言,随他去吧。
一路十分顺利,只是半夜驻扎在一树林河流附近时,孟姜突然听到了马蹄踏来的声音,足有数百马匹,脚步很急却不杂乱,可见训练有素。
孟姜迅速钻出马车,见到徐习之已经带人排兵布阵。
看到孟姜出来,徐习之劝道:“你怎么在这里?快快进去马车,我可以应付,你放心就是。”
他敢只带几十亲信,自然是有备而来,但没想到这时候京城那位就忍不住了。平日里那位想弄死他,可都是在关外,方便栽赃到蛮族头上。
孟姜摇头:“不用为我分心,我自有数。”
她进入大夫人马车,见她和赵嬷嬷都在睡着,便轻轻按了按她的穴位,让她彻底昏睡过去。
本来大夫人这两天就因伤心而伤了身子,孟姜怕她再受到惊吓,万一发起高烧就不好了,所以才用此手段。
此时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孟姜只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火把。
她走到自己马车下,从车底掏出一套连环弓搭在肩头。
见到她的动作,徐习之惊讶了一下,却还是过来护住她,小声道:“你一个弱质女流别逞能,快快进马车,不然一会见血会难受。”
孟姜却笑道:“你不怕我这弓箭是为了射杀你?”
徐习之深深看了她一眼:“一点都不怕,不过如果你想杀死我,机会确实很多,随时都可以。”
孟姜示意他看远方,两人一个坐在马上,一个站在车上,也算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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