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姜眼中含泪,低垂着头不敢多话。
苏允南却看不过去,走过来冷着脸道:“阿姜为何受伤, 岳母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不仅不呵斥欺负阿姜的人,不怜惜她年纪小没依靠,反而反过来责问她?”
“我早就知道阿姜在贵府日子不好过, 今日一见还真是大开眼界。岳母大人,如今阿姜出门代表的是我崇礼侯府的颜面,还请您给她些许颜面。”
安氏:“……”心口窝子疼。
孟姜悄悄拉一下苏允南衣袖:“夫君,您先去男宾那里吧,别人忠义侯府觉得咱们不够郑重。我陪着嫡母一同进去,你放心,我可以的。”
落在众人眼里,这位新夫人一副可怜却又识大体的模样,免不了一片唏嘘。
安氏这才意识到她之前样子全落入到众人眼中。懊恼自己一时头脑发热,犯了糊涂,又埋怨孟姜不赶紧提醒她。
安氏缓和下语气,声音也小了许多:“让女婿见效了,我这只是和自家女儿玩笑呢。阿姜自生下来就养在我面前,在我眼中和阿茹是一模一样的,说气话来就实在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孟姜也赶紧打圆场:“是的夫君,母亲就是性子直爽,待我们都如同亲生女儿一样的。”
众人:“……”多好的庶女呀。
安氏被噎了一下子,总觉得孟姜是内涵自己,却又找不到证据,毕竟这个庶女说话语气和表情都一本正经。
苏允南见小妻子如此,他也不再和岳母计较,毕竟礼法上岳母为大,他也不好说话太重。
于是苏允南笑道:“岳母我懂的,阿姜在家也常夸您和岳父待她好。阿姜这是头一次出席宴会,还请岳母帮衬提点一二,小婿就先去前院了。”
众人心道:说起来,这还真是崇礼侯府新夫人头一次出席宴会呢。听说这位新夫人十六岁了,安氏可从来都没带出来过。
能出席忠义侯府宴会的都是正室夫人,她们对庶子庶女未必比安氏做的好,但她们自认为自己可是很贤良大度的,至少没像安氏这样,庶女到了年纪还不带出来让人相看的!
于是,苏允南随随便便一句话,又给安氏加了一重罪。
安氏并未意识到不对,还笑着点头:“女婿放心,阿姜是我女儿,我自然会照顾的。”
说完,安氏还挎住孟姜的胳膊,不过心里还是嫌弃的,所以有些不太自然。
孟姜一脸好脾气,随着安氏折腾。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安氏将孟姜的胳膊撇开,冷声道:“你可真是能耐了,昨天为何不回门?”
孟姜叹气道:“母亲,您难道没听侯爷说吗?霖哥儿和宜姐儿两个烧了我的新房帐子,好在我跑得快,不然差点把我也给烧死。”
“母亲,您明明知道霖哥儿和宜姐儿不喜欢夫君娶继室,为何非要塞进去呢?他们是我姐姐的孩子,我把他们视如几出。”
“而且我也把侯爷当姐夫,本来就没有任何争宠的心思,只是按照家族要求,过去照顾两个孩子而已。可他们却还是要逼死我,可真是让人寒心。”
“母亲”,孟姜说着掉了一滴眼泪:“既然如此,您能和父亲商量一下,允许我和夫君和离,您再派一个霖哥儿和宜姐儿满意的继母过去吗?”
“我进门几日,他们天天大事小事上欺负人,我真是受够了。宁愿以后青灯古佛,也不想再这样子过下去了。求求您了母亲,放过我好不好?”
安氏真想给孟姜一耳光,却只能忍着,恶狠狠道:“能让你做侯夫人,是你这辈子能找到的最好亲事,你竟然还有脸不满足!”
“母亲,您说这话真的不亏心吗?”孟姜含泪道:“侯爷给的聘礼,我一个箱子一两银子没带回去,已经够丢脸的了。我这说是出嫁,和当人小妾有什么不一样?”
“通过我出嫁一次,咱们安意侯府赚了不少银子,填了不少亏空吧?您让侯爷把我休了,您再送一个庶女进门,说不定还能再赚一笔呢。”
安氏指着孟姜鼻子:“胡说八道!”
孟姜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母亲,我是不是胡说,家里账本可记得清清楚楚。”
孟姜说着眼泪滴答滴答掉下来,落在不远处众人眼里,就是安氏又欺负庶女了。
而且孟姜声音虽然低却也不是窃窃私语,话音若有若无传入比较近的几个夫人耳中。
不知是巧合,还是那几个夫人故意凑过来的,总之这几个人正好是和安氏关系不那么和睦。
这几个人眼里冒着光,好似听到了了不得的八卦!
继子继女不做人,竟然敢烧帐子,可真是能耐了。
而且侯府通过嫁女儿填补亏空,哇哦,谁家跟他们家结亲,岂不是血亏?!
孟姜见自己今天目的达到,也不再多言,忍住眼泪,强笑道:“母亲,今儿是人家忠义侯府老夫人的好日子,咱们就不说这些了,好不好?为了咱们两家的颜面,今天装也装个母女亲热,是不是?”
都说庶女上不得台面,但在众人眼里,孟姜这个庶女反而比安氏这个嫡母还顾大局一些。
安氏虽然恨死孟姜,却也知道她说得在理,只能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带着孟姜去了后院女宴上。
她们母女二人不过慢了半拍,却不知道宴会上关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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