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离音想要避开他的视线, 奈何对方的目光过于强势, 就像一股无心的力量直直压着她, 让她无法转眸,“我担心,担心殿下发热, 所以想用手探探。”
她纠结半天,只能找出这么一个貌似合理的理由。
姬容没有立马接话, 默默地盯了她半晌, 最后松开了手, 道:“思河说你守了我一夜。”
闻言,沈离音心中又是一惊,她并不意外安思河会将此事告诉姬容,只是没想到姬容会将它拿到明面上与她说。她顿了顿点点头,但没有说话。
“为什么?”姬容轻轻启唇。
沈离音不明所以:“什么为什么?”
“之前弋蘅受伤,你去照顾是因为他是你唯一的兄长, 那我呢, 又是为什么?”
这问话让沈离音当场愣住,为什么,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担心他,可她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半晌没有动静。
“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出于责任?”
姬容见她不答, 自己倒是主动提供了个答案,沈离音一听,下意识点头:“是,殿下救了我,我自然应该留下来照顾殿下。”
姬容轻笑一声,眼中带着计谋得逞的得意,轻飘飘道:“既然如此,那之后回京一路便由你照顾我吧。”
沈离音一怔,双眸愣愣地看着他:“殿下愿意让我照顾?”
“为何不愿意?”姬容好笑道。
沈离音摇摇头没有解释,心里却一下想到了那日在房外偷听到的话。
姬容的态度确实变了,可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她想一问究竟,却又害怕问了之后得到的并不是想要的答案,甚至还可能会让两人的关系再次陷入尴尬的境地,倒不如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先过着,最起码也得等他的伤痊愈,否则仅仅是她的良心也过不去。
众人没有在镇上多停留,等姬容的毒性消去便立刻启程继续往北。回程一路,沈离音和姬容二人算是形影不离,也正是这段时日的相处让她更进一步了解了他的习惯脾性。
不再冷言冷语的姬容全然是她第一眼见到的那个矜贵优雅的偏偏公子,眉眼之间虽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可依稀能辨出几分柔软。
七日后,众人抵达帝京。
太辰宫。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沈离音随着姬容一起朝着殿前主位上的二人请安叩拜。
这是他们回宫的第二日,一大早,他们便来了太辰宫给帝后请安。
姬元乾轻嗯着点点头,大手一抬:“都免礼罢。”
“谢父皇。”
“姬容,这次荆州的事你也算办妥了,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姬元乾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不过一旁的秦双茹听到这话,面色还是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姬容眼眸微抬,不经意地扫过继后的位置,而后才道:“荆州流寇一事事关百姓安宁,朝堂安稳,本是儿臣分内之事,无需赏赐。不过儿臣有一事还需同父皇禀告。”
“哦?何事?”
姬容顿了下,开口道:“儿臣回程时路过扬州附近,在驿站借宿时遇到刺客夜袭。”
姬元乾脸色骤然一变:“什么,刺客?”
身边的秦双茹面色亦是微微一变,跟着道:“怎么会遇上刺客?”
姬容眉眼淡淡,不紧不慢道:“这些刺客并非全部是大临人,还有部分从形貌上看,是来自外邦。”
“外邦?”姬元乾嗓音低沉,双眉紧皱,“大临与边塞诸国大都交好,便是有些许冲突的西元和北契近几年来也都相安无事,怎么会突然偷袭我大临太子?”
姬容轻点了下头:“父皇所言儿臣自是有所考虑,但经儿臣再三确认,那人确为外邦人。”
“那人?”姬元乾抓住了这个字眼,眼眸微眯,“这是何意?”
“那些刺客在被抓住时基本都已服毒自尽,唯有一人被儿臣提前拦下,成为了唯一活口。”
最后半句话出,沈离音微微抬起眼看向主位上二人,皇帝眼中是赞许,而继后的眼里却匆匆闪过一丝慌张。
沈离音注意到这点便立刻敛眉,这次请安,所有的说辞姬容都与她提前说过一遍。他虽然瞒下自己中毒受伤一事,但却从没有想将遇刺隐下,不仅如此,他还要假装自己留下一个外邦活口,因为语言不通,只能将他带回帝京交由大理寺审问。
而这一举动的目的,无非是想让这些刺客的幕后主使坐不住,主动冒险来解决这个“唯一活口。”
在来太辰宫之前,沈离音或许还不敢肯定是谁所为,毕竟这是谋害皇嗣之罪,哪怕是皇后也不可能免过,可现在看秦双茹的神情,此事必然与她有关。
最后,姬元乾同意了姬容的建议,将那刺客严加看管于大理寺狱,择日审问。
从太辰宫出来,沈离音微垂着脑袋,半晌没有说话。姬容注意到了,不由侧眸:“怎么,回了帝京水土不服?”
“才不是。”沈离音反驳,她抬头看着他,“这件事如果真是那个人所为,殿下之后打算怎么办?”
若是幕后主使清楚他们没有留下活口,不会有任何动作,那他们的计谋便是毫无用处。这样,就算他们确认幕后之人是谁也没有办法反击。
“如果真的是……想着后边该怎么打算的就是他们了,我们只要等着看戏便好。”
姬容轻轻勾了下唇,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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