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蘅微微一顿,开口说:“之前你突然晕倒把织玉给吓坏了,又听她说你头疼得厉害,所以想要请谷医过来给你看看。”
谷医医术高明毋庸置疑,但一个头疼严重却还不至于到特意请她过来的地步,沈离音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道:“哥哥是不是觉得我这次头疼还是因为失忆引起的?”
她这么一发问,沈弋蘅和谷医不由地对视一眼,沈离音自然也瞧见了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心里便愈发不解:“到底是不是?”
谷医缓缓看向她:“与失忆是有关联,你最近是不是没有服用我给你的药?”
沈离音一顿,回道:“是,我当时离开多少有些匆忙,那些药没有带上。”
“那便是了。”谷医朝沈弋蘅看了一眼,嗓音清冷,“治疗失忆并非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事,药也不能随意停下,否则便容易功亏一篑,甚至病痛会更甚。”
沈离音不疑有他,皱眉道:“可那些药如今还在宫中,那该如何?”
沈弋蘅面色有些凝重,他侧头看着谷医,眼睛里是沈离音瞧不见的冰冷:“你还有什么法子,音音绝不能一直受头疼之苦。”
谷医抬眸与之对视,眸色幽深复杂:“弋蘅,如今这个情况,以前的药已经没有用处,我只能暂时用止疼散让离音少受一些苦,但想根治……得让我再想想办法。”
沈弋蘅紧蹙着眉,最后只能吐出两个字:“尽快。”
沈离音看不见兄长的眼神,只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担心与急迫,可不知为何当她注意到兄长似乎有意无意在回避目光时,她隐隐觉得面前这两个人之间藏了什么秘密。
还有,谷医为什么每次出现得都那么及时,一次在荆州,一次在陵安,沈弋蘅只要需要帮助,她就能出现,这,是否太过巧合?
各种疑惑在脑中浮现,可最后沈离音却只觉得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不说谷医,自己的兄长难道还需要怀疑吗?况且他所做一切事都是为了她好,就算他对自己有所隐瞒,也定是一些不重要的事。
“姐姐。”
阿朗在沈弋蘅二人离开后走进房中,他手里端着一盅糖水,见床边的人双目出声,不由轻声打断道:“姐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离音一怔,回过神来:“阿朗,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糖水。”阿朗将带着莲花纹路的陶瓷盅放到床头小桌上,用汤匙舀了一些进茶碗中,“姐姐,你现在头可还疼?”
“不疼了。”沈离音笑笑接过糖水,浅浅地抿了一口。
虽然都是糖水,可这客栈里的味道与家中宫中都相去甚远,她喜甜而不腻,但此处的糖水偏偏甜得发腻,甚至回味里还有些甘苦。
沈离音只尝了一口便将茶碗放下,虽然她面上没有太多神情,可阿朗还是意识到不对,他看了眼那还有一大半的茶碗,问道:“姐姐不喜欢?”
沈离音顿了顿,没有伪饰,也没有太过在意道:“大概是做法不太一样,这里的糖水口味偏甜了一些。”
阿朗垂下眼眸,浓眉皱着:“那下次我给姐姐做吧。”
沈离音笑了笑:“好。”
“姐姐接下来想做什么?”阿朗随口一问。
这已经是宅子起火后的第三日,沈离音却几乎只有昏睡的记忆,趁着此刻精神好些,她也想做些事。
“既然无事,那还是抄书……”话说到一半,她忽地一顿猛抬起头,“等等,我昨日一早被我哥哥送回宅子时,可带着《赠吾妻》的印本?”
阿朗想了想,回得有些迟疑:“好像……没有。”
沈离音心下一沉,轻搭在腿边的手不自觉将裙边揪起。
“姐姐,印本是不是落在……”
阿朗话未说尽,可二人心底都明白其中之意。
沈离音才打定主意不管之后发生何事,自己都不要与姬容见面,可没想她竟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留在了他那儿。按照姬容的脾性,他绝不会主动将印本送还给她。
阿朗见沈离音垂着眼不说话,便开口道:“姐姐,让我去拿吧,那印本本是别人的东西,他们不敢不还。”
沈离音不愿打击少年单纯的心,沉默着没有立刻答应,就在这时,开着的房门再次被叩响。
“姑娘。”
织玉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沈离音瞧见了,问道:“这是什么?”
织玉摇摇头,将书信递到她手中,回说:“我刚刚进来就看到客栈的伙计走过来,说是有人让转交这封信给姑娘你。”
“给我的?”
沈离音心道应该不会这么巧,可接过一看,却还真是姬容的手笔。
阿朗见沈离音一直看着信纸,低着头看不清神情,担心地问道:“姐姐,写的什么?”
沈离音捏着信纸,半晌才将它放下,她抬眼看着二人,语气说不出是气是笑:“那个人告诉我,我的东西在他那里,他欢迎我随时过去取。”
阿朗一听,小麦色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说得倒是好听,他有功夫送信,怎么不直接把书还来?”
织玉听得云里雾里,忙问道:“什么东西,还什么?”
沈离音将信纸递给她:“《赠吾妻》的印本,那日竟一起被他带去了他们那间宅子,我回来时又忘了将它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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