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桂英这个时候开门待着孩子走了出来,看起来眼泪汪汪的,走到大队长跟前,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的往下掉。
“大队长,你要给我们做主啊,我婆婆她搞旧社会那一套,想让孙子继承家业呢,她还要把我和建国还有孩子都赶出去,就是为了她大孙子啊,肯定是要把房子留给她大孙子结婚用的。”
“老三家的,你胡咧咧个啥呢?”她啥时候这么想了。
“那为啥周大柱一回来你就要分家?”
李秀兰咋说,说她早就琢磨这个事了,就是一直没张嘴,可她心里想什么又没有人知道,大家伙只知道李秀兰是在周大柱回来的时候说的。
只觉得摊上这么一个孙子,也是倒了霉了。
看着大家伙对周大柱指指戳戳的,李秀兰承认自己慌了,这年头,干啥都得有个好名声,她还做着孙子能上工农兵大学的梦呢,这会儿要是被人说闲话,那是彻底没了想头。
“大队长,跟我家大柱没啥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老三一家都好吃懒做的,我就是想把他分出去单过,家里不能白养这么个米虫。”
听到李秀兰这话,有人就笑了起来,“谁能比周大柱更像个米虫啊,他可是从小到大,连地都没有下过的。”
“关你屁事,闭上你的臭嘴。”
李秀兰越急,大家似乎和她作对一般,议论的声音就更大了。
周大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燕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觉得丢人,抱着孩子回屋了。
大队长敲了敲桌子,“你这家,到底还分不分了?”
“分,当然分。”
“李秀兰,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分家了,周善的商品粮,你是要还回来的。”
“还就还,没什么大不了的。”
“行吧。”
李秀兰原本扣扣索索的,这样也要扣,那样也要扣,甚至还隐瞒了一部分实情。
那冯桂英能让吗?
以后他们三房是要过自己小日子的人,怎么可以克扣他们的东西呢。
眼看着李秀兰掏出来的钱数目对不上,冯桂英就知道,她婆婆没把那山参的钱算里面。
“妈,这钱不对。”
“咋不对,家里就剩这么多了,你爱要不要。”
“要啊,就是吧,那上回老二家的小花丫头上山不是捡了……”
“行了,你们出去单过也不容易,我在给你们贴二十块。”
“那肉呢?肉咋办,你都让周大柱吃了,咋算?不说我这做婶婶的狠心,大柱啊,我这四个孩子都没得吃呢,你也不忍心弟弟妹妹饿肚子不是。”
周大柱别过脸,他是要脸的人,不可能给大家看他有伤痕的那一面。
“放屁,老娘排队就没买到过肉。” 亏她起了大早,结果还是没肉了,城里人一大早就排队去了,等轮到她的时候,就卖完了。”
“妈,你就别找借口了,没肉,那肉票呢?总归是给周大柱吃了。”
“行了,家里不是刚分了肉,从那里面分给你们。”李秀兰自认还是能做这个主的。
“行哈,还有我听说城里还有啥票的,哦对了妈,善宝的钱别忘了还啊,以后留着给善宝上学呢,咱们让烈士寒心啊,等善宝到了岁数,我得送她去上学。”
大队长张了张嘴,想告诉冯桂英,周善是烈士遗孤,有优惠政策,上学不用花钱,直接拿证明去报名就行了。
不过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似乎有些不合适了。
干脆就等他们分完再说。
在妇联赵主任的监督下,李秀兰把商品粮的小本本交了出来,还在纸上画了几份押,分别由大队长,妇联赵主任还有冯桂英收着。
至于其他人,完全是用来做见证的。
这李秀兰不老实,还是由他们看着靠谱,这周善才多大,她吃的又都是粗粮,比不得周大柱一个成年人吃得多。李秀兰居然用一斤细粮换一斤粗粮,这是欺负谁呢?
粗粮能和细粮比吗?真当他们大队干部不存在?
今天,他们还就做主了,这商品粮,必须还,还得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还,不能让烈士遗孤寒了心,也不能让社员受委屈。
在大队长和大队书记,以及妇联赵主任和会计记分员,总之大队集体干部和一众社员的见证下,李秀兰公平公正的把老三一家分了出去。
当然,由于条件有限,家还是不搬的,只是伙食分开了,老周家吃一锅饭,三房单独开火。
对于厨房的问题,是两家共用的。
分完了家,大队长他们就走了,这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大过年的居然闹分家,可想而知,这个年,多少社员在那里看热闹。
李秀兰可不管这么多,她把老三这个搅屎棍踢出去了,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当然,等她清理完东西的时候,就不开心了,分给他们这么多肉,她肉疼啊。
他们过年的肉是没得吃了,真是作孽的东西,生来讨债的。
她还要看看,老三懒货两口子,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骂骂咧咧的看着老三搬东西回屋子,一回头,看见老二羡慕的眼神,李秀兰那个气啊,指着周建军的鼻子就开始指桑骂槐。
周福宝都要气死了,气自己的爸没用,明明是分家的好机会,居然就这么错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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