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妥妥的一副尖酸刻薄的相貌,但此时那双三角眼里却弥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慈爱。
“说什么傻话,你才喝了这两口,快都把它喝下去。”张云望着搪瓷茶缸里金灿灿的鸡蛋水,悄悄地咽了一口口水,催促着女儿赶快喝。
江珠喝了一大半后便停下了,把鸡蛋水又递给了母亲。
“妈,待会还吃饭哪,我喝太多鸡蛋水占肚子,待会饭吃不下去,可不就便宜给其他人了吗?”
张云想想女儿说的是这个理,这鸡蛋水确实占肚子,待会就吃饭了,她婆婆每天就做一定量的饭,她女儿吃的少,那可不就便宜老大和老二一家子了,这怎么能行!
没想到女儿落水后醒来,这脑瓜子真是越来越机灵了,她都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幸好女儿提醒了她,她想通了这才接过女儿手中的茶缸喝了起来。
江珠见母亲喝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原主的母亲平日里是个最喜欢占别人便宜的,可若是让别人占她家的便宜,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要知道,当初她可是因为女主比自己女儿多吃了一块饼子都能指着人家鼻子骂,直到把女主骂哭的主。
其实也怪不得原主的母亲这样做,在原文中,女主因为生来有福气,便被原本重男轻女的爷爷江老根捧在手里稀罕。
隔三差五地让婆娘张秀云给女主炖鸡蛋吃,不仅如此,就在家里人都吃糠谷做的饼子时,江老根担心糠饼子会划破宝贵孙女娇嫩的嗓子,便让婆娘给孙女单独蒸两个全家人只有在过节,农忙时才能吃上的玉米面饼子。
反正是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女主,就连老二家生的男娃子都要往后靠,最后才能轮到原主,可轮到原主时,基本上什么也没有了。
因为她是丫头,身上也没有福气,所以江大根极为不待见这个孙女。后来,原主的母亲每次都要大闹一场,这才好一些。
大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伴随着说话的声音。
“你爷你爸他们回来了。”张云耳朵一动,连忙把染了鸡蛋气味的搪瓷茶缸给藏在了柜子里。
要吃饭了,江珠连忙捡起床上补丁摞补丁,洗的都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大褂往身上穿,这几天她是觉摸出来了,这江家吃饭是等男人从地里回来后才吃饭,去的晚了,恐怕连个饼渣都不剩了。
蹲在院子里磕烟灰的江老根看到太阳都晒屁股了,二孙女才起床,脸上带着一股子不虞。
“爷。”
江珠看到江老根在看她,便叫了人。
江老根唔了一声,像是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唔囔声,像是回应了江珠,又像是在给江珠脸色瞧。
张云才不理会她这个偏心眼偏到了羊粪沟里的公公,她上前拉起女儿往堂屋走去。
第3章
堂屋里摆着一张长桌子,桌子没有挂漆还是木头本来的颜色,不过多了几道划痕,桌面上也早已被磨得坑坑洼洼,桌子上摆着一筐糠饼子,一盘被切成块的疙瘩咸菜,还有一盆掺了地瓜的高粱粥。
江珠捡了一个老树根做成的凳子坐下,坐起来摇摇晃晃的,张秀兰正在往众人的碗里分粥。
江珠对面坐着的是她大伯,江家的大儿子江有粮,面相老实巴交的,斜对面是她二伯,江家的二儿子江有福,面相带着几分机灵。
“珠珠,你喝我这碗。”江有财看着女儿这几天瘦的尖尖的小脸,心中忍不住窝了一团火气,他把自己明显比女儿要稠上许多的高粱粥换给了女儿。
又把手中的糠饼子掰了一半给媳妇张云,家里每顿饭都是按人头做的,男人外出务工吃两块饼子,女的和小孩子吃一块。
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陈彩莲看了一眼自己木头似的丈夫,心里顿时感觉酸巴巴的。
“大丫怎么样了?”江老根朝老大家两口子旁边一看,发现今天大孙女依旧没出来吃饭,这一个劲地憋在房间里哪成啊。
“爹,大丫好些了就是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她说不来吃了。”
陈桃花见公公问起女儿,她胆怯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张云。
张云眼角耸拉着,脸上没有丝毫悔意,敢欺负她女儿,简直是活腻歪了。
江老根抽了一口旱烟,没有说话,那天他在地里干活,听到有人说老三家的正在打大孙女,他便放下除草的耙子跑了回来,可还是回来晚了,大孙女被打的不成样子。
“呵,什么病了,我看是不好意思出来了吧,当初害的我家珠珠落到了河里,还死不承认,也不知道大哥两口子是怎么教闺女的。”
江有财用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口咸菜,斜着眼睛看向大哥两口子,口气阴阳怪气的。
“有财……你闺女掉进河里,真的不是我家大丫推的,再说,你媳妇把我闺女打成那样,到现在还不敢出门哪。”
江有粮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忍不住出声,他脾气即使再好,也受不了总是有人往她闺女身上泼脏水,明明就是三弟家的闺女嫉妒那宋知青喜欢的是玉儿,自己不小心掉到河里却要诬陷他的闺女。
更过分的是三弟妹不管不顾地打了大丫一顿,她闺女掉河里了关大丫什么事。
“大哥,我闺女命都差点没了,这怎么不是你家丫头害的,当时,那河边就只有你闺女和我闺女,我闺女难道是傻了,这大冷天的往河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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