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失眠的不仅有王彩莲, 还有西屋的江老大两口子。
“大丫那事,你给咱爹说了没?眼瞅着大丫这都快要生了。”
陈桃花问丈夫江有粮。
江有粮摇了摇头, 说,
“还没那,我寻思着这两天就和爹说。”
“你可要抓紧点,赶紧和咱爹说, 要不明天你去牛洼村先去把闺女接回来,如果最后生在李大牛家, 这事可就难办了。”
陈桃花这些日子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怕闺女把孩子生在李大牛家,到时候李大牛她娘一看这孩子足月,到时候不就露馅了吗?
“行,我明天就去把闺女接回来,要是李大牛她娘不放咱闺女回来咋办?”
江有粮的担心不多余,而是李大牛他娘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眼瞅着闺女快生了,真的有可能不放他闺女回娘家。
“咋可能,她巴不得闺女回来哪,这样就能给他们老李家省出一份口粮来,要不,到时候你去接咱闺女的时候,带七八个鸡蛋,看在这七八个鸡蛋的面上,她应该也不会拦你。”
陈桃花想了想,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给大丫那个孬种的婆婆带几个鸡蛋稳妥,要知道这七八个鸡蛋的礼放在乡下可不轻,村子里谁家媳妇生孩子,才送一两个鸡蛋哪,她这一下子给大丫婆婆拿八个鸡蛋,算是重礼了。
“行,现在老三家是发了,老三只有一个闺女,闺女迟早是别人家的,是外人,可这小子就不一样了,老三要是知道,我们把大丫生的小子给他养,肯定会感谢我这个大哥,和你这个大嫂的。
咱们这可是为了他好,他再有钱,没有儿子,在村子里人家照样瞧不起他,在他背后戳脊梁骨,要不是他是我兄弟,我才不舍得把闺女生的小子给他养哪……”
江老大想让江老三帮他们养大丫生的娃,还一副天大的恩赐似的。
“对了,人家医院真的说闺女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娃?”
“这还能有假,人家医生亲口说的。”
陈桃花用手肘撞了下江老大。
“大丫她爹,你说,咱大丫的男娃给有贵他们两口子养,以后有贵攒下的这幅家业,会不会都是咱外孙的?”
“这还用说,当然都是咱外孙的,难不成老三还要把那副家业留给二丫那个丫头片子?要是这样的话,我江有粮第一个不答应,那可是咱江家的家业,姓江,凭啥给二丫一个外人,那时候二丫都是别人家的了。
如果二丫还敢回来和咱外孙争东西,我第一个饶不了她,再说了,以后咱外孙,就是二丫的兄弟,二丫嫁人后,还指望着咱外孙给她撑腰哪,她咋敢抢东西?”
江有粮他闺女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出来,他都已经盘算好江有贵家的东西了。
“孩他爹,你说的对,以后有贵两口子还指望着咱外孙给他们养老送终,摔盆哪,谅他们也不敢把东西全留给二丫。”
……
在堂屋东间躺着的江老根不知道老大两口子的算计,不过此时他也失眠了,他左翻右翻都睡不着,就坐起来低着头,闻自己衣服上的味,看来是今晚张秀兰的话影响了他。
“也不馊啊?”
他嘟囔了一句,目光穿过堂屋,射向西间紧闭的木门,这糟老婆子现在竟然都不想和他在一个屋睡。
这事谁也不怪,就怪老三那个兔崽子,没事给那个糟老婆子买啥衣裳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现在把人教唆的心都野了,都不打算干活了不说,竟然还开始嫌弃他了……真是气死他了……
第二天清早,江老根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要是原来的这个时候,张秀兰早就起来在院子扫地泼水干活了。
王彩莲趴在窗户缝里悄悄的往院子里看,见果然没有婆婆张秀兰的身影,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她看了一眼西屋,见老大两口子屋子里没啥动静,她就又躺了回去,陈桃花不起她也不起。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江老根那故意的咳嗽声,这是他作为当家人,隐晦的提醒家里妇女们该起床干活的方式。
要知道平常这个点,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还有那个糟老婆子早就起了,并且开始忙活家里的活了。
可这次,他把嗓子都快咳哑了,也不见一个人出来,他不禁有些恼火,这一个个的是想造反呀……
“人哪,咋还不起来,太阳都多大了,非要让我这个做公公的一个个的拍门才好看是不是?”
江老根一嗓子下去,王彩莲和陈桃花立马从屋里钻了出来。
“爹,你今个咋起得这么早。”
王彩莲有些尴尬的慌。
“早?你也不抬头看看现在都啥时候了,一个个睡到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怕人家笑话。”
江老根白了一眼老二媳妇,背着手回堂屋去了,人家陈桃花就比她有眼色的多,从屋里出来后,二话不说就钻进灶房忙活离开起来。
被公公骂的王彩莲,恨恨的瞪了一眼灶房的陈桃花,为啥公公不骂她,明明她俩都起晚了……
江老根来到堂屋后,也没有闲着,而是蹲在张秀兰睡得西屋门口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响动,比如咳嗽声,搬凳子的声,磕烟杆的声……目的就是为了告诉里面那个懒婆子该起床干活了……
他没有把张秀兰昨天晚上说的话放在心上,还以为张秀兰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就是为了气他,庄稼人哪有不干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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