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愉不想听这些家长里短,哪怕是自己家的事她也懒得谈,像是一块旧棉絮,怎么扯带的都有其他杂絮子,而旧棉絮之所以旧,你能说只是灰尘的原因还是污渍的原因?都难独善其身,谈起来各有各的委屈。
“大姐,晚上在我家吃饭吧,吃了饭你骑自行车回去,明天再骑过来就行了。”苏愉起身去菜垄拔菜。
“我回家吃,你别做我的饭。”苏敏把凳子上的桃子装进布袋子里,起身要回家,她来主要是大孙女想吃桃子了,跟老幺谈娘家的事也是随口一提。
苏敏走后,苏愉坐凳子上掐蒜苔头。
“妈开门。”
苏愉去开门,让两个扛着柴禾的小子进来。
“热死了热死了,妈,晾的有没有凉开水?渴死我了。”平安进门了就咋乎,有他在的地方安静不了。
“晾了,在堂屋里,你俩的水壶里面。”
“妈,嫁接的枝条上的果子熟了没?没被人摘吧?”小远拉起衣摆擦脸上的汗,这几天学校忙着收麦子,他都没空去果园。
“快熟了,你啥时候有时间就赶紧去。”说起果园的事苏愉就来劲了,她春上把从南方买回来的油桃树枝嫁接到本地毛桃树上,竟然一次就成功了,现在一棵树上结两种果子,这可把其他人喜坏了,天天有人去看稀奇,守着那几棵果树不让人碰。
那嫁接了橙子枝条的橘子树还被邱富力给用栅栏围了起来,就等着到时候再有一棵树上结两种果子的奇观。苏愉为此还得了七十块的奖金,还被托付冬天或是明年春天去南方再买几种果树回来,争取一种果树上结七八种果子。
第二天的时候,苏愉去了果园就被俞远安喊住去教学,苏愉被逼问的脑袋空空,只得向树满坡求助。这个时代的人好学精神十分强,可能是信息获得的少,如果对一门学问感兴趣,他就有无穷的精力去专攻那一方面,俞远安就是这种人。
“怎么分辨树木嫁接的适不适合?你说的橘子树橙子树同属芸香科,这是怎么分辨的?那桃子树梨子树又属什么科?我怎么在一开始就做好选择?”俞远安苦恼地问,他不知道怎么归类啊。
“自己试自己做笔记,我也是试出来的,去年我还把桃子枝嫁接到橘树上,果树嫁接到杂树上,全死光了。”苏愉硬着头皮说,她之前说漏嘴了,把橘子树跟橙子树的科属给秃噜了出去。
好在俞远安没注意到这点,他搓着土央求:“苏妹子,下次再有这有意思的事可要喊我一起,我闲的很,不怕做白工做废工。”
“好,下次肯定带你。”苏愉点头。
下午上工的时候,苏愉留意到刘泉没来,她问了几个人都说没见到他,之后看到邱富力的时候她开玩笑说:“天热了刘泉回家躲阴凉去了?好会享福。”
“他没来?那可能是家里有事。”邱富力不太在意,技术员不打招呼旷工太正常了,他都习惯了突然一天半天的见不到人。
苏愉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没见到小远的人影就知道他是不来了,他昨晚上问果园的事她还以为他要想法儿过来,真老实,要是她,她就把活儿推一半到平安身上,中途钻空子跑路。
路边种的树又长高了一截,苏愉捡有树荫的地方骑车,突然走到杂草丛生的那一段路她心里毛毛的,好像是草丛里生了双盯着她的眼睛。
她竖着耳朵,眼睛余光瞟向路两旁,自行车往路中间走,两腿踩踏板踩的要飞起来,直到走过那一段路了才放松下来,她捏着车刹往后瞅,好似看到一个人又蹲了下去。
娘哎,大白天的苏愉冒了一身冷汗。
她回家了第一件事就在屋里翻找,翻出来的就两把豁了口的镰刀,没一个利器,苏愉只得将就,从厨房拿出磨刀石咵呲咵呲地磨镰刀刃。
“妈,你磨镰刀干啥?割草不用太利,劲儿掌握不好容易砍到腿上。”小远进屋了问。
苏愉想了想,平安已经满十五岁了,小远也快过十四岁的生日了,个子都比她高,是快成大小伙子了,她也就没瞒他俩。
“你们爸不在家,这事我只能给你俩说了,我今天回来的路上感觉有人躲在草丛里想埋伏我,我随身带把镰刀壮胆子。”
小远听了他妈的话,紧张地握住她的手腕,说:“妈,晚上我去接你……”
“对,早上我们骑车把你送去,晚上我们再去接你,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吓死他个狗/日的。”平安一脸怒气,握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去干架。
苏愉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现在听他俩这么说了又怕他俩回来的时候势单力薄再出事,真出事了她肠子悔青了都没用。
“可能是我看错了,你俩好好上学。”但那一晃就没的身影还在她脑子里,不怕有人临起歹心,就怕有人谋而后动。
“我们接送你。”
第二天早上小远跟平安六点就起床,先给二丫说不用等他俩去学校,吃了饭就推自行车出门跟苏愉一起出门,到了果园小远还把他妈的自行车给骑走,就怕下午她提前回家。
“这是咋回事?跟你一起过来就是为了把车骑走?”邱富力看这一连串的动作傻眼。
“对,想各骑各的,单独骑一辆自行车跑的更快。”苏愉说这话时扫了眼刘泉,他正跟俞远安说话,对这边的动静看似毫无好奇,但论起来,她好像也就跟他有点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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