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妃眉头一蹙,失色道:“不可!殿下与赫木将军不知我北齐内政,读书人岂可是随意杀的?”
赫木瞪大双目,颇为不满,“读书人如何,驰骋疆场还不是靠我们这些武将,贵妃娘娘如此胆小,怎么能成事?”
一旁的乌言阐沉默片刻,双眼满是算计的看着朱贵妃,“贵妃娘娘不能下手,若是由本殿代劳如何?”
朱贵妃一顿,手中的酒杯险些滑落,“殿下说笑了,如今和谈,若是在京城对北齐老臣动手,京城百姓不会答应的,说不定...殿下与赫木将军未必能离得开京城了。”
乌言阐不耐烦的挥手,刀子放在桌上,“你们北齐说话就是喜欢弯弯绕绕,你直说若本殿与赫木能帮你解决那些难缠的老臣,助你安定北齐内政你可愿割让二十城与我北夏?”
朱贵妃抚摸了一下左手金丝珐琅的护甲,然后笑了一声,“若是殿下能成事,本宫自然是求之不得!”
“好!哈哈哈....”
乌言阐一拍桌子,朗声大笑,然后道:“本殿就是喜欢与贵妃娘娘打交道,直爽!”
听到这话,裴汐和顾锦城等人险些没绷住笑,朱贵妃明显是什么都没答应他,这北夏蛮夷,还真是头脑简单!
又是酒过三巡,朱贵妃派人将乌言阐和赫木送回驿馆,才看向了裴汐。
“你留下。”
裴汐起身应是,钱培颤颤巍巍站起身,忽的跪在地上。
“贵妃娘娘,老臣有一事不明,还请娘娘解惑!”
朱贵妃眯了下凤眸,“天色不早了,钱老先回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议也不迟。”
钱培咬了咬牙,“贵妃娘娘,臣知晓严老等人的确行事古板,但他们未曾对不起北齐,还请贵妃娘娘放他们一马,何必...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
“你在教本宫做事?”
朱贵妃广袖一翻,凤眸凌厉,“何正严兼并田地,收受贿赂,对内政又毫无建树,结党营私,陛下宽仁,见他忠心又已年迈,未曾问罪。”
“但你觉得本宫会容他吗?”
钱培心下一惊,他没想到陛下和朱贵妃竟然对何正严的事情一清二楚,顿时哑然,要说陛下知晓何正严忠心,放他一马,但这所谓的忠心在朱贵妃这儿简直就是另一道催命符!
何正严甚至连带着从前的老臣都完了!
想到这儿,钱培颤颤巍巍的起身,忍不住看了眼裴汐,旋即拱手,“臣...告退。”
见人均已散去,朱贵妃才看向裴汐,眸中俱是满意,“本宫向来知晓你聪慧,又识时务,只怕你心慈手软,如今本宫对你倒也能放心了。”
裴汐垂眸,虽然不知朱贵妃是什么意思,但她单独将自己留下,必定是有什么事情。
“臣也苦何正严等人许久,若此等复古顽固之人不除,女子日后入学做官定是千难万险。”
朱贵妃红唇微勾,微微颔首,“如此很好,本宫对你也就放心了,此番乌言阐与赫木行事之时,若遇棘手之时,你从中周旋一二。”
待从宫中出来,月色已然如勾,裴汐才要上马车,就看到车旁站了一人,定睛一看却是顾锦城。
“你怎么在这儿?”
顾锦城哼了一声,“自是元祈走之前放心不下你,叫我多看顾你一二,天色若此之晚,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元祈回来非要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提到元祈,裴汐的眼神温柔了些许,没想到平日行事不拘之人,这种时间竟是如此细致。
“那就有劳顾大人送我回去了。”
看着裴汐要上车,顾锦城突然喊到:“你等等!”
裴汐上马车都动作一顿,回过头去,顾锦城眉心微蹙,“我今日还有话要问你。”
略一垂眸,裴汐抬头,“是何正严等人的事情?”
“是!”
顾锦城一甩袖子,“不管怎么说,何正严等人也为官几十载,贵妃娘娘既然已经将人驱逐,又何必赶尽杀绝?你不规劝也就罢了,怎么还跟着附和?”
听了这话,裴汐收回脚看向顾锦城,“我以为你是商人,要更机敏些,却不知你竟然连这都没看透。”
“你以为何正严等人如今官位被夺便无事了?你知晓此人结党营私,又多少暗地里的私交,除了皇上,还有各地藩王,若是何正严等老臣从中作梗,各地藩王起义,该如何?”
“且不说如此,贵妃娘娘借乌言阐和赫木之手对何正严等人出手,也是为了拖住两人,这两人一心惦念着朱贵妃割让他二十城,可不就被蒙了双眼,等事情办成了,元祈那边应该也打胜仗了!”
说完这些,裴汐看了眼顾锦城,“天色也不早了,周琼应该还在等你,你也不必送我,且回去吧。”
顾锦城本还想说什么,便有小厮飞奔而来,喘着粗气,“大人,不...不好了,周姑娘她自尽了!”
“你说什么?”
顾锦城脸色一阵铁青,一边快步上了马车,一边问道:“是不是苏平云回来了?”
小厮摇头,“夫人前几日回了苏家,如今还没回来,是...周姑娘自己想不开,她....”
裴汐坐上马车,看着顾锦城的方向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放下帘子,她听元祈说过顾家有些复杂。
顾锦城弱冠之年便娶了苏家长女苏平云,之后又纳过几个姨娘,虽说风流了些,但与夫人苏平云还算恩爱,也生过一女落水不幸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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