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兰沉默了半会,嗒嗒嗒地跑远了。
身边的人都消失了,阮笙这才感觉自己的力气被抽空。
她的脑海里止不住回忆游戏剧情中,海洛茵身份暴露的那一段:
【青年阴沉着脸,让人去她的房间里把她带出来。
海洛茵撒着泼,大喊大叫,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失声痛哭,不愿意起身。几个侍女便把她连同被子一起从床上扯了下来。
她像一只蓬头垢面的破布娃娃一样,被一路拖到了德莱特的书房门口。她不敢看自己的哥哥,整张脸埋进掌心,只知道发出沙哑的“呜呜”声。
那青年沉沉的眼眸动了动,看着她如同看一片垃圾一般:“海洛茵,我很高兴。”
“你一直这样窝囊、不成器,不是缺乏我的教导的原因,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具备的德蒙特家族优秀的血统。现在,解决这个问题,还不算太晚。”
青年的靴子停在她的身前。
“你的东西,我会在三天之内打包,和你的人一起扔出去。帝国学院的学籍,保不保留,由学校高层决定。如果你还想继续这无谓的学习生涯,未来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你需要自己支付。”
海洛茵全身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吼,眼泪在地板上积了一片水渍。
“这么多年,你亏欠德蒙特的,我不要求你归还。只是,我不允许你,再踏进公爵府一步。你的房间,以后的使用权归瓦丽塔所有,我也会派人时时刻刻保护她,不会让你有接近她的机会。”
“从现在起,你的姓氏,正式被我收回。”】
阮笙撑不住,顺着墙壁慢慢滑下来,坐在了冰凉的黑曜岩地板上。她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
振作、振作。
就算瓦丽塔现在说了什么,她也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凭空猜测。她和德莱特还没有去神殿检验血统,还没有盖棺定论,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纸空谈。
即使德莱特怀疑了,她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阮笙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点开系统,准备查看可攻略对象对瓦丽塔的羁绊值页面。
上一次解锁花了50金币,这一次需要500金币。
刚准备解锁,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就响起在了走廊尽头。
“海洛茵,海洛茵!!”
是卡兰的声音。
后面还有脚步声,阮笙眯起眼睛,看清了她的身后是一样气喘吁吁的哈蒙。
不对,还有第三个人。
那脚步声很快,却并不慌乱,每一步都平稳坚实,是靴子踏在地板上发出的有规律的嗒嗒声。青年的身影在最后,像一棵挺拔的松柏,又像一把未出鞘的利刃。
“我们去找少公爵,把他带回来了!”卡兰把手团成喇叭状,“他正在换班,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阮笙怔忪地看向青年,撞进了一片午夜时分暗沉无边的大海中。
*
“怎么哭了?做噩梦了吗?”德莱特背对着她,把佩剑放在檀木架上,曲起手臂,解袖口的扣子。
阮笙一言不发。
她站在原地,不安地把手背在背后,像是两端被固定住了拉直的一根线,动也不动。
两只黑金色的扣子都解开了,德莱特脱下了手套,扔在了桌子上,一边解领带一边走到书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你在担心我跟学校怎么解释的吗?”德莱特扯松了领带,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背上,搭着扶手,说道,“我告诉他们,你被关进更衣室之后被魔物吓到了,用了我送给你的传送卷轴,所以声像石里才没有你的身影。结果你不太会使用这个卷轴,传送到人流密集的地方,正好昨夜的失火事故人潮拥挤,你在推搡中受伤了。”
“卷轴交易的证明也给学校看过了,他们没有意见,贝蒂也停课了三周。”德莱特问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明明是说她因为贪玩被人群推倒了。
德莱特所说的所有的这些,都不是阮笙想要知道的重点。
她踌躇着半天,内心的勇气鼓起又消退,再鼓起再消退。
德莱特是在演她吗?万一他已经开始怀疑了,却故意不说,就是在等她自投罗网,那该怎么办?
瞻前顾后。
这不是自己。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闭上眼睛,索性直接开口:
“……瓦丽塔。”
话说出来声音却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德莱特皱了一下眉头,停顿了三秒钟。
阮笙感觉像是过了三年之久。
然后,她听见青年有点疑惑地问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她惊得猛地抬头,看见了德莱特莫名其妙的神情。
看上去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
“就是那个,金发的,”阮笙有些慌忙地描述,“哈蒙有跟你说过吗?跟贝蒂走得特别近的那个少女,这次的音乐剧里,她是女主角……”
“我想起来了。”
德莱特用手背抵了一下额头,才抬起头来,“今天上午,我准备走的时候,是被一个金发的女孩叫住了。”
阮笙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德莱特,静静地等着。
“她一上来,先感谢我,说我明察秋毫,这次的事件没有偏听其他人的,把她当成共犯牵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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