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不清楚一段正常的恋情应该具备的样子。
但是对于那天的事情,他本能的,想要更多。
更多。
“如果你因为上次的事情对我感觉到生气,想听一个解释的话,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阮笙说,“你知道,你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而已。我必须要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离开,避免做出更进一步错误的举动,酿成无法挽回的恶果。”
“你觉得那是错误的吗?”
“你作为神使,应该禁欲。这是你们的规定。”
“这是我的事,那你是怎么认为的呢?”青年的马尾被风吹起,长发像泼洒下来的阳光一样,刺得阮笙忍不住眯眼。
她抬手挡了挡阳光,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见罗兰说:
“公女,我同意了。”
“你不是想当光明神的圣女吗?真的也好,假的也无所谓,十二月的圣女大选,我可以代表神殿内定你,大选只是走一个流程而已,你只要来露个面就可以了。”
阮笙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她放下手,睁大眼睛看着罗兰:“你疯了!?”
“你在开玩笑,对吗?”
罗兰:“神使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原因呢?告诉我。”
罗兰停顿了一下,极慢地开口:“公女,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不管是哪一个原因,你的愿望都可以达成。你如果成为了圣女,我们就可以每天都见面了。”
“我不想见到你。”
阮笙脱口而出。
青年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着少女抓住裙摆的泛白的指节,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
“罗兰,在那之前,我是喜欢你的。但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威胁我,一次又一次地差点杀死我,你觉得,我凭什么还会继续喜欢你?”
阮笙看着他:“你真是自私极了,神使大人。从头到尾都把我当成一个物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才来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至极吗?”
蝉扯着嗓子嘶鸣,热浪扑面而来。
阮笙也投入了这场戏剧。
她不喜欢罗兰,罗兰也并不喜欢她。
她很清楚这一点。
嫉妒的糖果让他产生了错觉,尤其因为他没有体会过喜欢这种情绪,他才会误以为自己喜欢她。
阮笙要是真的答应了罗兰去做圣女,那才是最危险的。朝夕相处中,对一个人到底是不是爱慕,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只有见不到的时候,忍不住日思夜想、辗转难眠,才会陷入他自己虚构的不存在的恋情之中。
罗兰不说话了。
他的眼睛掩藏在阴影之中,阮笙看不清他的情绪。蝉鸣像是在催促着他,但显然他并不着急解释什么,他自己也清楚他到底对她做过什么事情。
“恼羞成怒了吗?”阮笙嗤了一声,“是不是觉得,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忤逆你,所以愤怒地想要杀了我?你不是不敢,对吧,罗兰?”
“……不。”
“我不会杀你,公女,”青年缓缓抬起头,雪蓝色的眸子中流光溢彩,他的眉头完全舒展开来,“看来你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
阮笙抿唇,对方的态度让她下意识地戒备起来,浑身绷紧。
不妙的形势。
“你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想。”
青年慢慢地道,“公女既然可以在几个月之内从喜欢我到不喜欢我,当然也可以重新喜欢上我的。你也认可我的说法吧?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我很感激你,让我认识到了这个事实。毕竟我从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替代品。”
阮笙感觉自己用力地咬紧了牙龈。
她冷冷地瞪着罗兰,对方不知道怎么回事用一套自圆其说的歪理自欺欺人,并且还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也要强迫她去接受。
“所以我不会杀你的,我跟你保证。”
青年走过来,右手捧起她的脸颊,一丝凉意贴上她的皮肤。
“比起杀了你,我更想跟你……”
他低头,金发从肩膀上垂落,嘴唇贴近因为怒气而僵硬的少女的耳廓,轻轻说了一个词汇。
咬字暧昧、旖旎、温热。
阮笙掐着掌心才忍住抬手给他一个耳光的冲动,她咬着下唇,不去看他。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不当神使吗?”她半晌后,微微冷静下来才开口问道。
“为什么我非得在这两样里选择一个?”
罗兰眨了眨睫毛,轻轻扫过她的脸颊,“我恋爱还是不恋爱,禁欲还是不禁欲,会有神殿的人敢出来指责我半句话吗?”
阮笙抬起眼睛:“可你这是违背了神明的旨意!”
“公女向来是不信神的,为什么非得觉得我就一定会信呢?神使跟圣女一样,强大、神秘、有号召力就可以了,”罗兰说,“即使是《圣经》,也是人类编写而成的,所有规则,都是神使撰写的。即便是听授了神明的旨意,但是,除了神使,又有谁知道神明的旨意原本是什么样子的呢?”
“……”
看来光明神的影响也没她想象的那么大。
“我该回去了,公女。”
青年说,“月中的皇太子订婚宴,你可以不去。”
“……”阮笙才抽回神,她过了一遍这句话,抓住准备离开的罗兰的手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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