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军的问题,干系重大,往后西路军的路应该怎么走,尚需陛下决断,我们都是做臣子的,切莫越俎代庖。”
朱弦突然变得严肃,高帜反倒觉得有趣,他轻笑一声,点点头:“这些,就不劳芃芃操心了,你身体不好,应该仔细将养才是。芃芃是好孩子,随时随地不忘维护祁王府的尊严和利益。”
眼见高帜又开始阴阳怪气,朱弦不悦,抿抿嘴角,不再说话。
突然,高帜话锋一转:“芃芃不应该对我高某人如此敌视,咱家奉陛下之命,前来龙城协助王爷查案,王爷、我和你,其实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芃芃能好好与咱家说话,咱家也不是不可以回答你刚才提出的那些疑问。”
朱弦抬头,看向高帜。
“赵麾,不见了。”高帜一字一顿地说。
朱弦睁大了眼睛。
“可……他不是死了吗?”赵麾满身是血高悬半空的形象宛若目前,朱弦至今还心有余悸,饭都吃不下。
高帜点点头:“他是死了,那一戟直穿心脏,没人能活。可陛下要的是人头,于是第二天咱家便拖着这条烂胳臂,亲自领人去东城门拿人头,结果……结果城门楼上便只剩那根旗杆子了。”
!!!
“尸体被人偷了?王钏不是在那儿守城门吗?他也没有瞧见?”朱弦问。
高帜嘬一口茶,淡淡地说:“或许是梁上君子的技艺过硬吧!你父亲的兵都没有瞧见那尸体,究竟是怎么没的。”
朱弦没有说话,闷着头冥思苦想。
高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起身走到朱弦身边伏身安慰她:
“祁王爷这几天都在城外查找赵麾尸体的下落,城里的事都由咱家在办。芃芃不必担心陛下那边怎么交代,我高帜是好人,看得见王爷为这趟差使付出的努力,一定会如实秉公向陛下汇报的。”
他高帜是好人?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朱弦抬起头,直视进高帜的眼睛,目含揣度。
“给陛下的表文,今早已经送出去了。”高帜不回避朱弦的审视,他淡淡地说话,嘴角噙一抹淡淡的笑:
“臣赴东城门剿杀叛贼,杀死赵麾后,为震慑城中反贼,特令守军将赵麾的尸体高悬城头,曝尸三日。谁知半夜风大,吹倒了旗杆,赵家死党众多,趁此机会将赵麾的尸体偷走……”
朱弦静静地听,有些吃惊,她以为高帜会趁此机会向陛下告朱校堂一状的。
“咱家早说过,奴婢是为陛下当牛做马的人,只要祁王爷一心为陛下办事,我高帜,就一定会为祁王府两肋插刀!”高帜站得笔直,一番豪言壮语甚是让人动容,只那大腿粗的胳膊吊在胸口,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
朱弦望着眼前的高帜,和他绑胸前的那条大胳膊,第一次看到了他人格深处的另一面。
朱弦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她想说两句感谢高帜的话,毕竟自己的这条命,还多亏了高帜舍了那条胳膊护着的。
“我说媪倌儿啊……”朱弦语重心长地开口,刚起了一个头,她便呆住了——
自己长期东一个媪倌儿西一个媪倌儿的叫,这不叫顺口了,当着人面也这样开始了?
朱弦的脸腾一下便红了,她苦着脸无比尴尬的朝高帜道歉:“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高帜也一愣,不过一瞬他便明白了过来。出乎朱弦的意料,高帜并没有生气,他笑眯眯地朝朱弦摆摆手,安慰她道:
“不急不急,咱家知道芃芃想说什么。芃芃是功臣,不需要道歉,更不用自责。既然咱们都说好了,明日,咱家就去跟王爷请个示下,让你先回去。去跟陛下报个喜讯,也好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第5章 返京 祺儿送送你姐吧。
如高帜建议的那般,朱弦很快就返京了。
不过,朱弦这次提前离开,可不只是因为高帜说的那番话。事实上,朱弦并不会因为一次与高帜良好的交流,就改变自己对他的看法。她之所以如高帜的愿提前离开,只是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父亲高校堂依然没有找到赵麾的尸体,赵家叛国案,就这样带一点遗憾了结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麾伤的是心脏,没有人认为他还能活。所以就算最终没有找到赵麾的尸体,大家也都认为不过是无法提供完整的六颗头颅给朱校桓开心。
接下来,就没有朱弦多大的事了。无非就是清理乱党,按照皇帝朱校桓的意思,处理赵家剩下的家眷。
朱校堂亲自替朱弦整理的行李,趁着夜黑风高,朱校堂特意叮嘱朱弦,说他已经把抄查赵家的财物清单和西路军的军备材料,兵源清单统统誊写了一份,搁随行的马车里头了。
“高帜那厮心眼黑。”朱校堂忿忿不平地对朱弦说:“本王信不过他,不说给本王故意埋隐患,还担心他趁机贪墨军备钱款。这高帜掌管东厂卫军,从来都想扩张自己的势力,西路军,一直都是他觊觎的目标。芃儿先把这些带回去,以备往后不时之需。”
朱弦点点头,应得斩钉截铁。“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把这些文簿妥善保存的。”
第二天,朱校堂送朱弦出城,高帜也跟着一起来了。
出于礼节,朱弦掀开马车窗帘与高帜打招呼,高帜吊着一条大胳臂,远远地骑在马背上朝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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