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耀廷了然, 拎起这张渔网方子继续看下去。
党参一两、白术一两、茯苓一两、甘草一两、升麻五钱、黄芪五钱、芡实五钱、地黄二钱、当归二钱、川芎二钱、白芍二钱、杜仲一钱、菟丝子一钱、肉苁蓉一钱……药引子为羊腰和干姜。
方子上的字朱耀廷都认识,可是合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治什么的?”朱耀廷轻轻举了举手中的这张方子。
杜青松颔首,凑近了朱耀廷身边,拿手虚虚指着这方子道:“此乃大补的方子, 属下咨询过大夫,说这方子里包含了补气第一的四君子汤,党参、白术、茯苓、甘草。也包含了补血第一的四物汤,地黄、当归、川芎、白芍。又有干姜羊腰扶阳, 以补阳虚。”
朱耀廷呆呆地听着,觉得云山雾罩的, 索性直接向杜青松抛出自己心中的疑问:“这方子治心痛症吗?”
“心痛症?”杜青松摇头:“看方子的大夫没有说过这方子是否可以治心痛症……”
“传大夫!”朱耀廷干脆果断的打断了杜青松的话:“传本王府上的大夫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
不多时,一名提着药箱的老先生跟在管家的身后, 上气不接下气的赶来了。老先生以为殿下生病了,带了齐全的东西, 紧赶慢赶的跑来一看,原来不是殿下病了,而是只让他看一张方子。
方子太破, 老大夫看不见字,便由杜青松一句一句念给他听。老先生捻着花白的山羊胡子听完了,眯着眼睛说了一句:“这方子太怪,补气、补血,又补阳,用力之猛,毫无顾忌,也不管用药之人受得了受不了……”
朱耀廷不想听这些没用的唠叨,直奔主题询问这老大夫:“大夫,本王就想知道,这方子它治心痛症吗?”
老大夫一愣,不知朱耀廷为何突然问这个,他摇摇头:“此方与心痛症无关。”
“不补心?”
“不补。”老大夫很肯定的点头。
“壮阳吗?”
老大夫一愣,觉得今晚殿下的提问有些天马行空,老大夫想了想,才回答:
“殿下只关注壮阳是不准确的,肾为先天之本,内藏元阴元阳,故而肾虚分为肾阴虚与肾阳虚……”
朱耀廷听不下去,再一次打断了老大夫的话,直接点了一遍题:“你就告诉我,这方子它能不能壮阳?”
老大夫被堵得一噎,再度沉默了半晌,才很谨慎的点点头:“此方大补,能益气健脾,自然也有助补肾阳虚,客观上是可以壮阳的,但是……”
“那你就答是!即可!”朱耀廷很坚决地给老大夫下达了怎样回答问题的指引。
老大夫再度一噎,背上冒出了汗。
“是!”老大夫口中喏喏。
“那么大夫你的意思就是,这方子不治心,却可以壮阳,是么?”朱耀廷直视着老大夫,目光如炬。
老大夫被盯得有些慌,低着头擦擦额角的汗,迟疑着吐出一个字:“……是。”
“你能肯定吗?”见老大夫这态度,朱耀廷不满,突然提高了声音。
老大夫被唬得一哆嗦,扑通一声扑倒在地,大声回答朱耀廷:“老夫以人头保证,今晚说的每一句话,无一虚言!此方大补,不管其目的为何,大补之剂还加了肉苁蓉、芡实补肾阳,能壮阳实属理所当然。至于三殿下说的补心之功效,该药方一无地黄桂枝,二无麦冬麻仁,补心,无从谈起!”
话音刚落,只见朱耀廷噌一声自座位上弹起,抚掌大笑起来。老大夫不解,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朱耀廷收敛好表情,弯腰扶起老先生,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道:“今晚辛苦老先生了,你老人家可以回房歇着了。”
“……”
老先生不明所以,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明白了,自己终于从“虎口”脱险了。老先生哆哆嗦嗦自地上爬起来,带满头满身的汗,惶惶然的来又惶惶然的走……
……
待老大夫离开,屋内便又只剩朱耀廷与杜青松两个人了。杜青松问朱耀廷,为什么如此关心仇辉是否有心疼病?
朱耀廷笑着反问杜青松:“青松莫不是忘记了,三月,自关西发回来的一件密令、要各大兵马司、卫所严密搜寻所有十至二十岁之间,患心疼症的患者吗?这份密令的期限为,一年。”
杜青松正色,朝朱耀廷一拱手:“是的,殿下,属下记得,因赵家通敌一案中有要犯或已逃脱,故而东相是以东厂的名义请陛下加盖印玺后,签发至各大兵马司的。”
朱耀廷颔首:“正是因为这件密令,我们才应该更加谨慎才是。”
杜青松连声称是,说因为仇辉与众不同的身份自己忽略了这一道程序,还是没有考虑周到。
朱耀廷心情大好,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还好,仇辉不是心疼症,只是身体过于虚弱罢了。既然他是可靠的,那么本王身边便多了一员得力干将,往后用人、办事,也多了些回旋的余地。”
因为李存风的药方最终符合朱耀廷的期望,今晚的朱耀廷异常兴奋,他抄着手,急促地在房间里转着圈,一边转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天爷知道本王缺这么一个人,便给我送一个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杜青松从旁看着,也觉得开心。这些年来,三殿下的努力,杜青松看在眼里,他为三殿下高兴,也为三殿下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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