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无言,一想到眼前这个没事就挨几棍的人,就是赵炳忠留下的唯一血脉,她心里就堵得慌。
朱弦想直接与牢里的赵五郎说话,但是她知道今天不行,朱耀廷一定不会同意。
于是朱弦四下里望了望,看见朱耀廷的身后站了一个一脸谄媚的校官,知道这校官应该就是负责看守监牢的,心下立马有了成算。
“我们走罢?”朱弦对朱耀廷说。
朱耀廷颔首,对朱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朱弦一边往牢门外走,一边很随意地与朱耀廷身边那名校官攀谈,她问那校官从前是不是在京畿西屯营呆过,因为他看上去好生面熟。
那校官摇头:说五郡主怕是认错人了,小的一直都只在这大理寺看牢房。
朱弦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依然从怀里摸出一袋碎银子送到那校官手里:“这位军爷看上去真的好像爹爹从前在西屯营的护卫统领,芃儿瞧着着实亲切,一点点心意,万望军爷收下。”
朱耀廷从旁看着不说话,嘴角一直挂一抹不明不白的笑。
那校官见此阵仗,哪里感收,慌忙推辞。可朱弦却很坚持,一直追着那校官,要把手上的银子送给他,还说与这军爷一见如故,真的像亲人一样。
终于,还说朱耀廷发话了,他叫住那校官说:“邱老八你就收下吧!难得五郡主见到一个老熟人,你今天不收这点碎银子,连本王都没办法脱身了。”
那名唤作邱老八的校官哭笑不得,对着朱耀廷说:“三殿下,小的哪里有资格做五郡主的熟人?只是五郡主认错了人而已……”
“没关系!”朱耀廷无所谓地一挥手:“她觉得你是熟人就是熟人,你就收下吧!”
“……”邱老八无语,只能跪在地上,对着朱弦磕两个响头,然后收下了这袋“来路不明”的碎银子。
在朱耀廷的“主持公道”下,朱弦终于了了一桩心事,她转过身,朝朱耀廷道谢:“感谢三殿下今日的接待,芃儿耽误三殿下办差了,现在时候也不早,我就先回家了。”
朱耀廷拦住朱弦,说马上就到午时,要不五妹就在我这儿用过午饭再走吧?
朱弦摇头,婉拒了朱耀廷的盛情挽留,说自己一妇道人家,也不好留在大理寺耽误其他大人办差。今天我就回去了,改日再去三殿下府上道谢。
朱耀廷挽留朱弦不得,只能让她走。朱耀廷送朱弦出了大理寺的大牢门口,便目送朱弦坐上祁王府的马车离开。
待朱弦的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朱耀廷转身,看向身后的邱老八:
“老八。”
“小的在!”邱老八惶恐地低头。
“今后这位五郡主应该还会再来看赵广林,她若来,你便依她就是。”朱耀廷说。
那邱老八不解,问朱耀廷怎么知道这位郡主一定会来?
朱耀廷笑:“邱老八,脑子是拿来动的,不是用来装女人跟酒的。你看你天天除了吃就是玩,所以只能一辈子守牢房。”
“……”邱老八哑然,不知所措。
朱耀廷瞧着,哈哈大笑,他抬起手指朝那校官虚虚点了点,便转身,朝着大理寺衙门的方向,扬长而去。
第47章 醋意 你忘了昨天我说要来你家么?
才走出大理寺门口的那条官衣街, 朱弦的马车就停了下来。
婢女小蝶扬声问那马车夫究竟怎么回事。
马车夫答:路边冲出来一个人,拦住了我们的马车。
朱弦不解,挑开车门帘看出去, 就在马车前方不远的地方, 一人一骑拦住了去路——是仇辉。
“五郡主。”仇辉骑在马上朝朱弦远远一个抱拳。
……
酒楼顶层,靠江面的一间雅间内, 淡淡伽楠香自屋角那对三足薰炉中袅袅升起,又幽幽四散开去。窗边油光水滑的花梨木茶桌旁,仇辉与朱弦相对而坐。
“你找三殿下说什么事?”仇辉问。
朱弦看了看面前的仇辉, 有点踯躅。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朱弦决定暂时不回答仇辉这个问题。
“没什么,三殿下是我三哥,我找他,不是挺正常嘛?”朱弦轻描淡写地回答。
?
仇辉一愣, 似乎没有想到朱弦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回答自己。他微微一笑,带点苦涩,又似乎在自嘲。
仇辉没有说话,拿起手边的茶盏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以借机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相信如此拙劣的假话。
仇辉脸上的微表情朱弦自然看得懂, 她的心里涌起阵阵愧疚。但朱弦觉得现在自己若跟他说实话,只怕仇辉会更难接受, 所以为了两个人的未来计,现在他不高兴, 就由他不高兴吧!反正赵麾早迟都要退出朱弦的生活,待自己送赵麾走完这最后一程,一定会给仇辉补偿的。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仇辉不说话,朱弦也不说话。最终,依然还是仇辉开口打破了这沉闷到极致的气氛:
“你忘了昨天我说要来你家么?”
朱弦一愣,心里的愧疚更加汹涌了。她当然没有忘记,朱弦只是觉得纳采礼从来都不需要女方参加,所以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今天接待仇家父子的任务就只要有父亲和母亲在家完成就够了,而她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去做点其他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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