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龙飞苦笑,立马做出一个告罪的动作:“大人别介,属下也只是惊讶,居然还有督公治不住的人。”
“治不住,治不住。”高帜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说这不能打又不能骂的,本官不会唱戏也没有养过小倌,不是很懂他们的所思所想。”
颜龙飞颔首:“大人说得是,咱东厂办案,要么动刑,要么用情,眼下咱什么都使不上,可不得抓瞎了。不过依属下看,这情侣间感情的事,都是共通的,若是有情绪了,无非就是受了情伤。”
“他们吵架了么?”颜龙飞问。
高帜摇摇头,“似乎不是,真吵架怎么可能一直谈到二更天。”
“那么一定就是因为副指挥使要成亲,为了子孙福祉着想,便要与他一刀两断!”颜龙飞言之凿凿,一脸肯定的表情。
“……”高帜无语,望着面前满脑子废水的颜龙飞,一肚子的气不打一处来。
“去去去去去!”高帜不耐烦地朝颜龙飞挥挥手,“本官什么时候说过他们俩一定就是有情的?”
“……”颜龙飞愣住,沥干脑子里那些你侬我侬的废物桥段后,颜龙飞好不容易抓住了自己上司这句话里面的重点:
“大人,您的意思是……柳湛……他不能证明现在的仇辉就一定是仇辉?”
高帜颔首,“先入为主,认为柳湛说的每一句话就一定是真相,也是非常愚蠢的。龙飞你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柳湛,跟从前你非常容易就相信了赵广林一样,都是很可笑的。”
听得此言,颜龙飞顿觉汗颜。督公说得对,今天自己相信柳湛说的仇辉就是仇辉,与几个月前,自己相信赵广林说的仇辉就是赵麾一样,都是愚蠢,又短视的。
“是属下愚钝了!”颜龙飞朝高帜一拱手,自惭之色溢于言表。
“那么大人接下来预备怎么办?”颜龙飞真诚地发问。
待真的被问及接下来的打算,高帜的脸上也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不能不说,柳湛的出现,的确扰乱了高帜的判断。
在柳湛出现之前,高帜几乎已经肯定了仇辉就是赵麾。但是经过了今天之后,高帜心中原本坚定的认识,还是发生了动摇。
不管高帜怎样在口头上说,对柳湛的言辞要持保留态度,但是柳湛的言语和表现依然把高帜原本编织于胸的捕网,给砸出了一个大大的洞。
为了让自己能够尽快地从繁杂的表面线索中,区分出来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高帜决定对这些人和事,进行简化处理。
“本官先回去想想,明日柳湛要走的话,便由他走,龙飞可以去送他一送。”高帜简明扼要地吩咐颜龙飞。
“是!督公。”颜龙飞领命。
“剩下的,咱们接着再看看。毕竟仇辉还要参加接下来的武举选拔,届时,如若有什么猫腻,咱们也能看得出来了。”高帜这样说着,便转身,一个人朝前院的方向,大步走去……
第65章 宠臣 其实到现在,赵广林他是不是骗子……
储正宫, 是正宫娘娘瑾元皇后的住处。
高帜侍立在瑾元皇后的身后,修长的十指翻飞,替皇后梳发。
高帜替皇后梳了一个高高的螺髻, 在那高髻的前后扎上两块嵌金丝罗云片, 左右两边依次插上八支小金钗,将发髻固定。沿髻根插戴三朵五瓣花型金箔发贴, 花心饰以珍贵罕见的猫眼玉石,间以翡翠五叶型宝钿。又在前额垂戴一枚鲜红的玛瑙玉珏,两鬓和脑后各插上一把月亮型嵌彩珠金箔篦梳。最后, 将一支流光溢彩的彩凤步摇戴在螺髻的顶端。
“妥了。”高帜望着镜中皇后的脸, 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细细地看,犹如欣赏一件艺术品。
“娘娘觉得怎样?”高帜问。
瑾元皇后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发,笑了。
“果然还是高督公梳的头最合本宫心意……不像那些不动脑子的, 只会梳丑丑又笨笨的发式,还跟本宫说这样的发式才够威严、端庄。可是本宫这心里就琢磨了,莫非本宫已经老到只能靠威严和端庄过日子了么?”
“当然不是,哪个不开眼的这般嘴臭?”高帜立马“义愤填膺”地反驳:
“奴才倒是觉得, 这么多年,娘娘就没变过, 始终跟奴才第一次见您一样,好看, 惊为天人……”
一番话说得皇后双颊飞红,喜上眉梢。
“可惜眼下你做了东相, 想找东相大人梳头,那可不容易了。”皇后忍不住感叹。
瑾元皇后年过四十,比高帜足足年长了一轮儿。或许女人越是到了韶华已逝的时候就会越喜欢青春, 有活力的东西,就像现在,只有在面对高帜的时候,青春已不再的瑾元皇后,脸上还会闪烁小姑娘们脸上才会有的娇嗔之色。
听得皇后抱怨,高帜自然得跟上,他弯下腰对皇后奉上自己最诚挚的誓言:“既然娘娘喜欢,那么从明儿个开始,奴才天天过来替娘娘您梳头……”
话还没说完,瑾元皇后便打断了他的话:“呔!小屁孩儿净瞎说!本宫还差你这一个梳头的么?把督公困在本宫身边,那是杀鸡用牛刀,可惜了上好的精钢。本宫还指着你在东厂,替陛下,替耀文殿下冲锋陷阵呢!
至于本宫这里,只要东相得空,便过来看看,陪本宫说说话就好。可别像现在,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你一面。倒是耀文殿下告诉了本宫,说你忙着查赵家的反贼,不知道的,还当你早把本宫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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