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酥油馅饼为管饱,面质过于劲道了些, 嚼起来有些偏硬,内馅用的是肥肉沫, 口感倒是多汁了,但过于腻了些, 再搭配本就有些膻腥味的羊奶酪,朱弦咬了一口就有些吃不下了。
仇辉看在眼里, 一把夺过朱弦手里那只只咬过一口的酥饼,塞进自己嘴里。
“本就没指望你吃下去的,这个你肯定不喜欢的, 只为了给你尝尝味,看看你相公小时候是吃什么长大的。”仇辉大口大口地嚼着饼,望着朱弦,眯起眼睛笑。
朱弦还记得仇辉随舅舅外出,被山匪打到做了一段时间乞丐的悲惨经历。在那段悲剧的时间里,仇辉一定就是吃这些东西填肚子的。
怜悯之情再一次充盈胸腔,朱弦伸手轻轻抚摸他的面颊:“不好的过去,就不去想了,你看你现在不就好了,吃得饱,穿得暖。”
仇辉点点头,把自己的脸主动靠上朱弦的手,温柔地说:“是啊,还娶了这么好的娘子。”
仇辉望着朱弦,两只眼睛亮亮的,漂亮极了。
朱弦看着这双眼睛,禁不住有些惋惜,老天爷果然不会给人十全十美的东西,给了仇辉漂亮的脸蛋,却夺去了他的健康。
“听门房的小子说,今天你妹妹来了?”仇辉问。
“是的。”朱弦点点头,“不过她又走了。”
仇辉长舒一口气,“还好她走了,不是我喜欢背后议人长短,只是你的这个妹妹……”
仇辉顿了顿,思索片刻后,用很谨慎的语气对朱弦说:“我觉得她与你的差别太大,不大像你们祁王府出来的小姐……”
朱弦皱眉,问他,“那你觉得她像从哪里出来的?”
以为朱弦不高兴,仇辉有些尴尬,急忙对她解释:“娘子别生气,我没有说她不好的意思。只是想对娘子说,你我都是老实人,哪怕你们是亲姐妹,与二小姐这样……精明的女子交往,还是得多一份小心才好。“
看着仇辉着急的样子,朱弦忍不住捂住嘴儿噗嗤笑了起来。
老实人?
原来仇辉给他自己的定位是这个,听起来有种莫名的喜感。
其实朱弦挺认同仇辉的说法,仇辉这一番措辞,还算顾及祁王府的面子。
从小到大,妮儿除了到处给自己惹祸,在朱弦的印象里,好像就没有因为妮儿而走运的时候。只是碍于妮儿是自己的亲妹妹,每每在妮儿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时,朱弦都只能选择原谅而已。
在朱弦与妮儿共同生活的这么多年里,她的确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自己的这个妹妹。
朱弦有些意外仇辉能在与妮儿不多的几次接触中,就对妮儿做出这样的判断,可见仇辉看人,还是挺敏锐的。
“你知道她来是为了什么吗?”朱弦笑着问仇辉。
妮儿今天说的话,带给朱弦太多困惑,妮儿除了谈及仇辉的病,还谈到了戏子柳湛因为仇辉自杀了,朱弦听了都惊呆了。
第一次听仇辉身边的人这样谈论仇辉,她很想亲自向他求证。
仇辉不以为然地摇头,“不想知道,听多了你妹妹的话,免不了会自寻烦恼。我们自己的生活,自己决定就好,不需要听别人的意见。”
朱弦一愣,没有再说话。
她觉得仇辉说得很对,洒脱的人果然有着最洒脱的处世态度。
这是她与仇辉两个人的生活,朱弦自己就能感受得到。夫妻两个人的生活,为什么非要受旁人的言论左右呢?
柳湛已死,过去的事,再多追究,于现在又有何补呢?
退一万步,就算妮儿说的都是真的,仇辉身体不好,依现在的状况来看,朱弦也不会嫌弃他。哪怕拿仇辉当自己的姐妹,总比妮儿这个妹妹,来得更体贴些。
这样想着,朱弦便也释然了,就连望着仇辉的眼神,也变得柔软起来。
反正自己都已经看淡了,就当多个姐妹,与仇辉这样顾家的妹妹在一起,朱弦也是开心的。
……
自从把仇辉当作自己的另一个“姐妹”,朱弦的日子果然就过得更加轻松愉快起来。
春归夏至,很快时间就进入了六月。伴随天气一天一天变得炎热,朱弦的举止愈发“放纵”,跟在祁王府自己的闺阁里一样,朱弦非常自然地只穿一层小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夜晚沐浴完,朱弦也会只裹一层轻薄的棉纱,就这样湿漉漉带一身水汽走出来,坐在妆台前开着窗吹风。
于是,南园儿的上房里,便时不时就会传出瓷杯落地炸裂的声音,或因行动混乱导致的桌椅意外翻倒,摩擦地面的声音。
不过短短十数日,南园儿的茶杯就快要被仇辉“一个不小心”给摔坏完了。
仇辉总会手忙脚乱地关门关窗,哆嗦着给朱弦送来衣裳,和颜悦色地劝说她“多穿点,莫要着凉”。那宝相庄严,就差念一句阿弥陀佛了。
此时,朱弦便会笑着一把拍掉仇辉手中的累赘,并告诉他“天儿这么热,想要着凉都不容易。你看你这都满头大汗了,快把衣裳脱了,跟我一起凉快凉快!”
每每这种时候,仇辉便傻了,跟个呆鹅似的抓紧自己的衣襟,四处躲避朱弦的“魔爪”。
这一举动往往会刺激到朱弦的不知道哪一根神经,让她突然之间就兴奋起来,觉得自己是“女魔头”,对方是“小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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