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分手时,朱弦踯躅着,好不容易才问出了萦绕她心底多时的那个问题:
“敢问姜大人,这座宅子……你们……准备多少钱卖?”
姜振超听了,微微一笑,“随便,我爹对银钱不感兴趣,你愿意给多少便多少。”
其实他本来想说的是,不要钱,我们家还要倒贴一些给你。后来想想觉得不能吓着小姐,便把说到嘴边的话给改了改。
听说姜老爷对银钱不感兴趣,朱弦给吓了一跳。原以为免费干活就已经是很奇葩的了,没想到是还自己浅薄,这里甚至还有连卖房子都不给报价的。
朱弦定了定自己那颗受到惊吓的心,主动帮姜振超找个台阶下:
“那……那姜大人且回家与令尊商量商量,定个底价,我也回家与家父说道说道,改天,民妇再来叨扰。”
说完,朱弦对姜振超道了个福,就要准备离开。
姜振超舍不得朱弦走,但也没有别的理由再挽留。只能也对着朱弦深深一揖,两个人约好,三日后再来老宅见面。
三日后,朱弦怀着惴惴不安的心,一大早就从祁王府出发了。
这一次是姜振超主动给祁王府来信定的时间,定的是早上,姜振超专门告了一天的假,这样他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与朱弦商讨房屋买卖的事宜了。
朱弦这次的心里之所以惴惴不安,关键还是在价格。姜家没有报价,这让她很没有底气。
因为祁王府能给的有限,那姜宅太大,朱弦怕自己的报价吓到对方,白白丢失一次买到房子的好机会,可如若给太多,他们祁王府又给不出。
就在这样左右为难的情绪中,朱弦登上了祁王府的马车,因为这次走得早,季老汉正当值,便是由季老汉驾着马车送朱弦去往姜宅。
祁王府的马车来到姜宅的时候,姜振超依然站在大门外面等。见到悬挂祁王府铭牌的马车到,姜振超立马迎了上来。
“五郡主来了!”姜振超主动替朱弦拉开马车门帘,兴奋地朝马车里打招呼。
姜振超的喜悦肉眼可见,就连朱弦也忍不住被他的喜悦感染,捂着嘴开心地笑起来。
“你好呀,姜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朱弦弯腰,朝马车门靠近。
姜振超伸出手,等着朱弦扶过来……
另一只粗壮的胳膊凑了过来,横亘在朱弦的面前。
一个沙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朱弦的耳边响起:
“夫人好生下车。”
朱弦的去路被阻,她抬眼,看见季老汉低垂的眼。
季老汉是一个内敛的老汉,每一次朱弦坐车,他都会服侍周到,从上车开门帘,到扶着下车,从来都是季老汉一力承担。
今天来姜府,掀马车门帘的活被别人做了,可季老汉依然没有忘记自己扶人下车的职责。
朱弦瞟一眼面前的一黑一白两条胳膊,几乎没有多想,便把手搭在了那条黑黝黝的老棉袄上。
“谢谢你,老季。”同往常一样,朱弦低声对季老汉道谢。
朱弦扶着季老汉的胳膊下车,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姜振超没有扶到朱弦,殷勤白献了,他也无所谓,依旧情绪饱满地凑上来,叽叽喳喳地与朱弦讲今天的稀罕见闻。
“五郡主!今天我来宅子,一开门就发现院子里的玉兰开了,红白红白的,煞是好看!你要看么?我带你去看。”
姜振超的热情如澎湃的巨浪,一个接一个,前赴又后继。朱弦笑,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淡,她朝姜振超微微一点头:
“谢姜公子盛情,今日你我二人还有不少的事要解决,要不咱们先寻处地儿坐坐,谈妥了事,再去赏花?”
听见朱弦这样说,姜振超但无不可,他喜气洋洋地引着朱弦往自家宅子走,一边走一边继续与朱弦天南海北地说,浑然不觉身后的朱弦已经停下了脚步,甚至倒转了回去。
朱弦想起老季还坐马车上守人大门口的,她掉转头去对季老汉说:
“老季,你把马车赶角落里去,你且放心,午间我会给你安排饭的。”
老季坐在马车上正吃着馍,听见朱弦这样说,便举了举手里的馍对朱弦说:“谢夫人记挂,早间我从厨房多带了几只馍,吃不完,中午正好对付,你不用管我。”
姜振超已经走远了,朱弦想赶上去,没空与老季多说,便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你就别犟了,一切都按我说的来!
挥完手,朱弦转身,便朝前方的姜振超追去……
……
距姜家老宅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家酒楼,姜振超便是邀请朱弦去这家酒楼吃的午饭。
酒楼是好酒楼,他家的盐帮菜在京城颇有些名气。
朱弦吃饭的时候没有忘记老季,她与姜振超请个示下,说她家的马夫还在外头等着她的,没得饭吃,她想给马夫送点吃的。
姜振超点点头答应了,主动起身叫店家拿了个食盒,帮着朱弦一起,给打了满满一食盒的菜和饭。
朱弦提着食盒要给老季送过去,被姜振超拦住了,姜振超要朱弦好生坐着吃饭,跑路的事情就交给他。
两个人争执了一会,朱弦拗不过姜振超,最终还是由姜振超提着食盒,给朱弦的马夫送饭过去。
姜振超送饭很快就回了,他告诉朱弦说饭菜已经送到了,那马夫已经在吃了,要朱弦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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