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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出地下车库,又过了好一会儿,周濂月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往南笳的住处开。
    他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去拿烟盒,面无表情地抖出一支,在点烟器里点燃了。
    窗户半开,盛夏的风,携一股燥热的温度。
    烟灰被吹卷着落在衬衫上,他懒得去掸。
    约莫半小时,到了南笳住的小区门口。
    将车靠边停下,手臂撑在车窗上,转头去看窗外,能自楼间的缝隙越过去,看见南笳所住的那栋楼。
    凌晨两点,那一栋尚有几扇窗户亮着,可隔得太远,具体的楼层,已分辨不清了。
    心中只觉得极其荒谬。
    可仍然遥遥地看着那栋搂,直到接连不断地抽完了两支烟,方才熄灭了烟,关窗,折返。
    ——
    南笳还没睡。
    作为东道主,将瞿子墨送到酒店楼下之后,就回自己的住处了。
    给陈田田打了个电话,陈田田也没睡,又逢彭泽通宵夜班,就打了车,来南笳这儿留宿。
    一进门,陈田田就笑说,“稀奇。跟野男人这么早就结束了?”
    南笳已经知道了狗仔偷拍的事儿,正在跟关姐沟通解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就跟人一块儿去严导那儿吃了个夜宵。即便是,三小时,掐头去尾的,够做什么?”
    “三小时还不够……不是,你以前跟别人都是几小时起步的?”
    南笳笑着抄起抱枕砸了陈田田一下。
    陈田田见茶几上有酒,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兑了点儿软饮,从冰桶里夹了两块冰,丢入杯中。
    “喊我过来想聊点儿什么?”
    南笳端着酒杯,看她,“问你个问题。”
    “问。”
    “你觉得,正常的爱情是什么?”
    “你先定义一下正常的爱情?”
    “就……你为什么愿意嫁给彭泽?他对你很好?你跟他在一块儿很放松?还是你俩有同样的发展目标?”
    “这些都有吧。”陈田田沉吟片刻,“我还真没细想过。非要说的话,最让我觉得没法离开他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哭。”
    “你也可以在我面前哭啊。”
    “那不一样。有些事儿,其实还是没法跟你说的……你认同吗,友情和亲情,多少还是有界限的,可能在界限内,我能跟你说。超过这个界限,我能倾诉的对象就只剩下彭泽了。而且有时候哭的原因莫名其妙,比如我在那儿写稿,外接键盘卡了,我能因为这点儿小事突然爆发。要当时你在那儿,我可能就忍下来了。但彭泽在的时候,我就会跟疯了一样,突然爆哭……”
    南笳陷入沉思。
    陈田田打量着她,“跟你传绯闻的这男的,是你的新情况?”
    “算是吧。”
    “进展怎么样了。”
    南笳耸耸肩,“如果是用西方文化去定义的话,可能处在date这个阶段。我比较难判断,我对他有没有那种超越友情的感觉。但我觉得,他应该可以将我带入一段正常的感情。”
    陈田田笑了声,“如果说,你的正常是相对于之前跟周濂月的那种……那谁都可以,只要是名正言顺的。但如果你指的是我跟彭泽……不是,我俩根本不是什么模范范本。世界上哪有绝对正常的爱情?比如说开放关系,你觉得正常吗?但假如关系中的两人都觉得ok,那也没问题。”
    南笳点了点头,但没作声。
    陈田田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有点迷茫。”
    南笳身体往下溜,躺了下来,枕在陈田田的腿上,“我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有点儿轻飘飘的。像是气球,不知道会飞到哪儿去。”
    “是不是一夜爆红综合征。”陈田田笑说。
    “可能吧。我其实只享受在电影院里完整看到自己成片的那一瞬间,对我而言,出现在片尾演职员名单里,已经是最高荣誉了。后续附带的名气、财富这些,我觉得很虚,没什么感觉。”
    “您这是真正艺术家的心态,脱离低级趣味了属于是。”
    南笳笑出声。
    她承认田田说得对,友情是有边界的。
    比如她从来没告诉过陈田田邵从安的事。
    此刻也自然无法告诉她,对邵从安的恨可以说是支撑她这些年非要争一口气的执念,现在周濂月把人送进去了,她却有一种无端的空虚感。
    而这空虚甚至没法对其他人说。
    除了……
    除了周濂月——
    周濂月用帮她报仇雪恨的这个行为,把这件事,变成了只有他们两人共享回忆的闭环。
    周濂月对她的影响太深了。
    她意识到。
    即便那是坏的。
    就像喝下高浓度的烈酒,需要一个周期,酒精才会彻底代谢掉。
    而在此期间,醉酒后的断片、宿醉后的头痛和空虚,对酗酒行为的自厌……都要一一经历过,才会痊愈。
    ——
    周濂月是在清早去往公司的车上,再度收到了屈明城发来的消息。
    还是条微博,南笳转发的严岷君发布的内容。
    一张照片,严岷君、南笳和瞿子墨三人的合影。
    严岷君的配文是:昨晚和我的男女主角小酌,聊剧本。
    而南笳开玩笑口吻转发:差点喝光严导珍藏的82年的拉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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