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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约且抚琴,且看着她,见她只管盯着自己的手,神情专注又有点痴迷。
    不知为什么,恍惚中庾二爷的手上便弹错了一个调子。
    而就在此刻,他察觉星河的眼神略略有了变化,他立即停了下来。
    星河疑惑地望着他,庾约倒是没说什么,只看了甘泉一眼。
    甘管事便走去跟店家低语了几句。
    店家躬身入内,顷刻抱着一架被缎子裹着的琴走了出来。
    庾约掀开缎子,里头是一架通体如墨的古琴,细看,却仿佛散发一点暗绿,翻过来,看到琴内刻有“桐梓合精”的铭文。
    庾约起手试了试音调,幽沉古雅:“虽然并非传世绿绮,但能仿造到这个地步,已然不错了。”
    星河问:“绿绮是什么?”
    庾约举手调音,笑里竟多了几分宠溺:“是汉代梁王赠给司马相如的一架古琴,你看这琴身是黑色,但细瞧又有点微绿,像不像是绿色藤木缠绕在古木之上?所以叫做绿绮。你喜不喜欢?”
    星河的“喜欢”将要冲口而出,突然意识到什么:“庾叔叔……”
    “词数归期,旧情新叙在何时,欲将绿绮舒心曲,流水高山付与谁。”庾约似吟似唱,手上行云流水般抚弄出淙淙琴音,末了长指掠过琴弦,他抬眸看着星河:“给你好不好?”
    第15章 君心似我心
    甘管事叫人把绿绮包了,送到车上。
    这次,是真的送了星河回家。
    而家中这里,星河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在她跟平儿回家后,冯老爷子告诉她,先前小道士已经来过了,给老太太针灸推拿,还留了一个小包袱给她,不知何物。
    星河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惊喜,听老爷子说那包袱在桌上,忙把琴放下便去看。
    冯老爷子去瞧了瞧那琴,觉着稀罕:“怎么弄这个东西……”
    平儿已经赶着把自己捧着的那个宝贝物件先放到里间去,见星河无心回答,便替她道:“老爷子,老太太的情形怎么样?”
    冯老爷子却也知道星河从来自有主张,便不追问,只回答道:“好多了呢,倒是有劳那小道长了,就是、我看他脸色不太好……走的时候摇摇晃晃的。”
    平儿一愣:“这……脸色不好?难不成是身子不适?”说着看向星河。
    星河正才打开那包袱,听见这话也怔住了。
    目光跟平儿一碰,平儿已经走了过来,惊奇地打量包袱里的东西:“哟,好多书啊,是小道长带的?”
    冯老爷子道:“他也没说是什么,只放在那里说给星河儿的,我也没看。”说着也走过来,看了几眼笑道:“原来是这些,真是有心了。”
    原来这几本书有《千字文》《千家诗》以及《声韵启蒙》等,底下还有些练字用的字帖。
    除此之外,竟还有一方砚台,一支笔。
    星河看着这沉甸甸的许多东西,心里明明是喜欢的,大概是太喜欢了,眼中竟有些发酸。
    暂时叫平儿把这些都拿回屋子里去,星河又去探过了老太太,却见老太太的脸色都比先前好多了,看的她越发放心。
    草草吃了中饭,星河便在炕上做那件袄子。
    她心无旁骛地做起来,进度极快,就是底下还缺些棉絮。
    星河担心李绝,一心要快点做好了,现去买棉花只怕来不及,便去取了一床小褥,拆开了线头,将里头的棉絮倒了出来。
    平儿看见了,又惊又笑:“姑娘,这是拆东墙补西墙啊,这褥子好不容易跟那件夹袄一块儿做的,袄子送了人,褥子又拆了,这幸而小道长是叫你做件薄袄子,倘若要盖道观,你还不把这房子的砖拆了给他呢。”
    星河啐了口:“少浑说了,你没听外公说他今儿情形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穿的太少、害了病的缘故……”
    平儿也道:“他既然不舒服,还能来给咱们老太太针灸,倒是极有心了。对了姑娘,怎么还给了姑娘那些书呢?”
    那天晚上小道士来的事儿,星河瞒的密不透风,当下含糊其辞:“你都说了他有心,自然会想到咱们想不到的。再说,我看看书岂不好?”
    平儿笑道:“好好好,那当然好,至少不能辜负了小道长这片心呢。”
    渐渐黄昏,星河始终伏身缝纳,未免有些头晕,捏针的手都发颤了,便停了下来。
    她又去翻看李绝给的书,先看了会儿《千字文》,拿起来的时候,发现书脊上沾着点灰,忙吹了去,又用手擦了擦,却不像是寻常灰尘,倒像是香灰。
    星河没在意,磕磕绊绊,倒也认得一小半的字。
    又举着那块砚台,翻来覆去看了很久,凑到鼻子边上闻了闻,一股淡墨的香气,她心里大悦,忙叫平儿取水研磨,郑重其事地下地洗了手,准备练字。
    星河就如同是才开蒙的小学生,求知若渴,乐此不疲,晚上饭都没吃,平儿催着,只喝了一碗米汤。
    小道士给的字帖,她也描了有三四张,却也像模像样的。
    平儿见她疯魔似的,起初不敢打扰,只等老太太两个睡下了,平儿才悄悄地问星河:“姑娘别只管记着写字儿,今儿那位二爷,是怎么回事?”
    星河满心都缠在读书练字上,几乎把庾约给忘了。
    给平儿一提,手下抖了抖,便写坏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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