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瞥了眼:“这是肆筵设席,鼓瑟吹笙,升阶纳陛,弁转疑星。”念了这句,又逐个字的给星河解释。
其实李绝并不算是个很好的老师,但耐不住星河正是无限好奇而好学的时候。
他只要看一眼她的脸跟那懵懂的神情,便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仔细讲解给她。
而这千字文虽是给孩童认字的,但其中包括天文地理以及为人者休养生息等等,各种历史,典故,传奇以及道理汇集其中,是不可小觑的一本奇书。
李绝只稍微说了几个传奇典故,便听的星河双眼睁大,明眸闪烁,那又惊奇又崇敬的目光,仿佛要黏在他的脸上。
她竟忘了避忌,挪了凳子在李绝的身旁。
两人靠着炭炉,她听了一个又问另一个,简直不让小道士有片刻的停顿歇息。
不知不觉,另一盏油灯的光芒也暗淡下来。
星河过于聚精会神,丝毫没有发觉,李绝却察觉室内的光线逐渐暗下去,但他偏不说。
正说了“剑号巨阙,珠称夜光”的典故,星河听的啧啧称奇,满目神往:“这世上真的有夜光珠吗?你说的《搜神记》又是什么奇书,我能不能看?”
李绝见她求知若渴的样子,笑道:“等姐姐再多认几个字,自然能看。不过那本书说的都是神神怪怪的,你看了兴许会害怕,不看也罢。”
“我真想现在就能看,想看更多的书……”星河咬了咬唇,懊恼地举手在膝上捶了一下:“只恨我实在无知,连个孩子都不如。”
李绝很想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却只按捺着,温声道:“姐姐聪慧的很,我只给你念了几遍,你就把这《千字文》上大部分的字都记住了,再多认读几遍,自然就烂熟于心了。不愁看不到更多的书。”
星河给他夸赞,喜欢的仰脸一笑,竟道:“这是不是名师出高徒?”
李绝给她的欣悦感染,不由也嗤地笑了:“我可不敢当。”
星河却又想起一事:“对了,你既然也是一早出家,是怎么识字的?”
李绝道:“道观里的师父自然会教的,毕竟要念经文呢。”
“哦……”星河发出了羡慕的声音,却又忙一摇头,不肯错过这学习的机会,忙翻开书:“这句我也不太会念。”
小道士垂眸扫见,眼神微微一变,菱角唇动了动,却没发声。
就在这时,那油灯仿佛体会到他的意思,“噗”地一声灭了。
室内暗了下来,只有炭盆里的火,散着温暖希微的光。
星河没料到会如此,“啊”了声,忙着要站起来。
她本是把书放在膝头的,慌乱中没握紧,那《千字文》便要掉下去。
就在这时,一边的李绝探手过来,连书带她的手一起握住:“姐姐莫慌。”
黑暗中,星河只觉着小道士的手掌极热,些许微烫地贴在她的手背上。
星河本是该抽手退后的,但这一刻竟僵在了原地。
两个人都没有动,悄悄地,是李绝的手缓缓地收紧了些,像是要将她握紧在掌中。
手贴着手,因为眼睛看不清,那触感就越发鲜明百倍。
此刻才知道,李绝不仅身量高挑,他的手也很大,不费吹灰之力地握住她的。
略微粗糙的指腹缓缓摩挲,这陌生的感觉让星河浑身发麻。
书页在他的手下发出不堪忍受的窸窸窣窣的声响,这点响动潜入了星河的心里,鬼鬼祟祟地带着一点异样的暧媚。
更要命的是,他的手指突然自她的指缝中悄然探入,将她勾缠住。
随之响起的是一声难以形容的深沉轻唤:“姐姐……”
李绝像是要靠近过来,又像是要把她拉入怀中。
星河猛地一颤,脸乃至脊背乃至整个身子,从里到外,一下子都跟着烫了起来。
“别、”她哆嗦着,像是给吓坏了:“别……”
第22章 闺夕绮窗闭
窗外有啾啾的鸟鸣声传来,如梦似醒。
平儿掀开帘子往内看了眼,见星河仍是卧在炕上,合着双眸很恬静地睡着。
她又惊又笑,忙上前扶着星河的肩头轻声唤道:“姑娘,姑娘。”
叫了两声,星河睡眼惺忪地醒来:“嗯?”
平儿俯身打量她的脸,见肤色明润如玉,因为初醒,眼中像是有无限星光似的朦胧闪烁,叫人又怜又爱。
“姑娘,也好起来了。老太太问了几次,生怕你身上有个什么不舒服。”平儿悄悄地说。
星河的眸色顿时清醒了几分:“是、是吗?几时了?我睡过头了。”
看她着急地要起身,平儿叹息:“晚上几乎一宿没睡,不睡过头才怪呢。”
星河才把头发撩到身后,闻言手势一僵。
平儿拿了她的袄子给她轻轻披在肩头,眼神带点责备地望着她。
目光相对,星河的脸颊上飘来淡色的红晕,有些许心虚地嗫嚅:“你……你说什么……”
平儿本来不想说的,见她这般,便回头看了眼门口,见无人,才轻声道:“就算我睡得死,也不能像是死猪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昨晚上……闹的那样,我难道真的一点看不见?”
星河窘的把脸转开,又怕羞又怕输人的说:“你……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谁闹得什么样儿了。”
平儿拢着她的肩头:“姑娘,我不是说你呀,我纵然是个笨的,也知道点道理,昨晚上不是小道士第一次来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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