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回头:“什么事?”
顾云峰见她长睫似垂非垂,一双明眸就像是笼着薄雾的秋江水,着实令人神往,一时把要说什么都忘了。
“顾表哥?”星河疑惑。
顾云峰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才道:“先前湛哥哥陪妹妹出去那一趟,是去旧时堂了?”
星河脸色微变,目光跟他相碰,却又垂眸道:“表哥为何这么说?”
顾云峰本是要旁敲侧击看她的反应,但美人如斯,叫他实在耐不住性子,便笑道:“那天我有个朋友仿佛看见了湛哥哥陪着个绝美的女子,就在永宁门那边的旧时堂,他本以为是湛哥哥没过门的嫂子,咳……后来跟我一说,我又知道那日妹妹跟着湛哥哥出门,所以知道是你。”
星河见他说的有板有眼,心中一惊,面上做思忖之态:“原来是这样。那日湛哥哥陪着我买东西,累了,去了一处地方歇了会儿脚,倒不记得什么名号了。”
“哦……”顾云峰意味深长的应了声,让星河心里竟有点不安。
她不再理会,便只点点头:“没有别的事,我先回了。”
顾云峰并没拦她,但他心里也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他那个朋友确实是看见了容湛,也确实没看见庾约。
但却看见了甘泉,亲自相送他们。
身为庾二爷身边的左膀右臂,甘管事那张年画舞狮子一样的富态脸,京内有头有脸的哪个不认得。
顾云峰目送星河离去,心里胡思乱想:“这三妹妹,真是真人不露相,难不成私底下竟勾搭上了宣平侯不成?看着倒是个正经的,兴许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乡下地方出来的……骨子里恐怕也是个……之前本以为要送给兵部那老东西,如今那老东西没福享受,倒不知又会便宜哪一个,也许……”他想的心思浮荡,忍不住竟连咽了几口唾沫。
星河同平儿回到内宅,有些着急地跟平儿道:“没想到那天竟有人看见,这顾云峰又言辞闪烁的,你说,他是不是还知道更多?”
平儿想了想:“该不会吧?大公子曾说过,那楼不是能轻易打探到消息的地方,就连他,也是自报了家门,才得见庾二爷的呢。表公子的那个朋友,多半是远远看见了,姑娘说进去歇脚,并无纰漏,别理他就是了。”
“但愿。”星河道:“回头还得再叮嘱叮嘱湛哥哥。”
正要去老太太上房请安,就见容晓雾带了丫鬟远远地走了来,像是个找人的样子。
一眼看到星河,才忙敛神:“三妹妹。”
星河上前行礼:“姐姐从哪里来?”
晓雾道:“才从老太太房里来。老爷叫你去,是为何事?”
星河故作疑惑而避重就轻地回答:“今儿也不知为什么,老爷竟问我宁国公府的事……就是上巳那日见他们家四姑娘的种种。”
容晓雾听了便笑:“你啊,老爷哪里是问他们家四姑娘……对了,你从那里来,可看见了、顾家表哥吗?”
星河道:“正好打了个照面,这会儿应该正在老爷房内呢。”
容晓雾听说“打了个照面”,认真看了星河一会儿,却又微笑道:“对了,你快去老太太那里吧,还有事告诉你呢。”
“什么事?”
“我先告诉你也无妨,方才宁国公府派了人来下帖子,是他们府的四姑娘,请你明儿过去呢。”
“真的?”星河又惊又喜。
“当然是真的,呵,还专门请你,其他的一个都没多。”容晓雾笑的无奈而自嘲。
原先星河故意地在杏花林大展琴技,就是要引庾清梦的注意。不料见了面,四姑娘竟是个心直口快,而又聪慧灵透的,实在可喜。
虽然庾清梦说过要请她过府,但谁知道她这种千金小姐,是不是随口敷衍人的。
如今听说是庾清梦下帖子请自己,惊喜交加。
突然又听晓雾说只请自己一个,就不便让那喜悦流露的太过:“这……”
容晓雾却没怎样:“她眼里看得起谁就请谁罢了。你倒也不用多心,除了三妹妹,京城里她能看得上的到底是少。我们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倒是觉着她行事明白利落,并不非得顾及颜面带上旁人,纵然勉强请了我们前去,跟她之间也是没话说呀?何苦来哉。”
星河不由笑道:“大姐姐,你看的这么通透,还愁跟那位四姑娘没话说么?”
晓雾摆摆手:“我这是俗人之语,通透的有限。你快去吧。”
星河同她行礼,往老太太上房而去,平儿留心看了眼,低低对星河道:“大小姐又是去找那个顾云峰了。”
“唔。”星河简单地应了声:“据说湛哥哥的事情先办了后,就是他们了。”
平儿却叹道:“可是我觉着那个顾公子……不像是什么良人。”
星河的心一跳,她其实隐隐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不肯贸然说出口。
可关乎大小姐,星河不愿多事,便道:“罢了,你什么时候又改行相面了?这个不好,哪个也不妥的。”
星河本是随口取笑,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平儿红了脸:“姑娘又说我。我以后再不敢多嘴了。”
“你……”星河转头才想起,平儿是误会自己指她批驳小道士的那些话,忙道:“真是的,人家随口说说,你就往心里去。再瞎说就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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