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连串的问话袭来,李绝停了停:“你别问,我有些累,借用你的地方休息半天,你给我把风,不许人靠近,你也不能靠近。”
“啊?那好……”容霄听他要留下,求之不得,但后一句却费解:“可为什么我也不能靠近?”
李绝却不回答,转身走到他床边,衣裳鞋子也不脱,上榻睡倒。
容霄站了半晌,突然又想起:“对了道兄,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叫人准备素……”
没有回答,当容霄走近看时,才见他白着脸,竟已经睡了过去。
容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乖乖地把帘子放下。
他走到外间,吩咐丫鬟们不许入内,他要闭门读书。
二爷心血来潮的时候多,底下丫鬟们也都习以为常。又听说要“读书”,自然是好事。
老太太那边问起来,她们也都这般回答。
容霄守了小道士半天,中午吃饭也是丫鬟送到外间,他草草地吃过了。
中间看了几次,李绝只是睡不醒。
直到下午,他的小厮们在二门上找人。
原来他今儿本约好了跟永安伯的孙子、以及傅校尉之子一起去聚会饮宴的,先前决定不去就叫小厮去知会了,此刻两个朋友登门来找。
容霄怕小道士有个闪失,又不能拒人千里,于是交代碧桃,说他房中放着才写了一半的诗,不许叫人进去动,一动就坏了诗的气,他便写不下去。
又特意叫碧桃守在门口看着。幸而这碧桃是个最忠心于他的,听了这番鬼话居然也深信不疑。
星河将垂着的帐子慢慢撩开。
她先看到了一只半脱没脱的黑底白云纹鞋子,另一只脚上却完好。
容霄小声道:“我本来想给他把鞋子除下,谁知才碰着,他就睁开眼,叫我别动……”
虽然说了经过,容霄却是形容不出当时自己的感受。
虽然当时李绝是躺着的,但给容霄的感觉就像是:倘若他还要乱动,下一刻,这躺着的人很可能就会一跃而起,毫不犹豫地将他置于死地。
星河心里忽地想起在驿马县的时候,她带了平儿跟外公去关帝庙,在关帝爷爷脚下找到他,才碰着人,就给捏住了脖颈。
她看了眼容霄心有余悸的样子,很清楚他经历了什么。
迟疑片刻,星河靠近些,抬手去取他那只半趿拉着的鞋子。
果然手才一动,李绝的眉峰也随着骤然微蹙!
星河窒息:“小绝别动……是我。”
小道士的长睫闪了两下,眼睛微微睁开,似看非看地:“姐姐……”
星河见他张口便唤自己,心里稳了稳,靠近了些问:“你怎么了?”
李绝眼神朦胧地看着她,终于呢喃不清地:“没事、有些累,睡……会儿就好了。姐姐、别担心。”
星河见他脸上果然是浅浅的倦意,倒好象是懵懂不醒的孩子,强忍困意似的,便道:“知道了,你睡吧。”
把他的鞋子轻轻地除了,放在床前脚踏上。
容霄在旁边看的稀奇。
星河俯身细看了会儿,听他的呼吸声绵沉,倒像是缺了很多觉,目光从头到脚地掠过,也没见不妥。
于是将帐子又整理妥当,拉拉容霄离开。
容霄把心里的疑问暂且压下,悄悄地:“妹妹,你说他……这两天去了哪儿?”
星河摇摇头,叮嘱:“霄哥哥,你记得别动他,我先回去把衣裳换了。”
这府里,容霄只她一个“同谋”,便道:“好,那你先去吧,我会好好看着的。”说着又道:“眼见要睡了一整天了,这是去干的什么累的这样。”
容霄陪着她往外走,又想起一件:“对了妹妹,先前道兄提起你,为什么叫你‘姐姐’,我本来以为他叫错了……”
星河想笑又忍住:“回头等他醒了,霄哥哥自己问他就是。”
出了门,跟平儿回了房中,洗了个澡,又换了衣裳,梳理妥当。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老太太那边放饭,星河才要出门,就见晓雪带了丫鬟走来。
两人一起往上房走去,容晓雪道:“你去了一整天,大姐姐病恹恹地,连霄儿也又开始说什么闭门读书,我一个人简直无趣。幸而妹妹回来了。”
星河忙问:“大姐姐病了?”
晓雪道:“不知道,反正今日也没大吃饭,太太派人去问,只说是一时积食而已。”说着,又问星河去宁国公府的情形。
说了个大概,已经到了老太太房内,果然晓雾派了丫头告罪,说不能来了。
除此之外,靖边侯却也不在场,只有容湛到了,老太太在首座,苏夫人,容湛跟晓雪星河陪着吃了饭。
饭后,谭老夫人交代苏夫人:“听说朝上出了一件大事,元英今儿晚上未必会回来,叫人去打听清楚,早点上门吧。”
晓雪悄悄问容湛:“湛哥哥,出了什么事?下午时候我看到好些人来找父亲。”
容湛皱眉:“好像是……霸县的一个什么官儿突然死了。”
“外地的一个官死了,至于这么轰动?”晓雪知道这霸县距离京城也有三四百里的路,难为隔这么远,京内还能如此轰动。
容湛摇头:“你不懂,那是个武将,有军功的,论职位只在父亲之下。而且他是……”他本不大想跟妹妹们说这些,见星河也在听着,便道:“是给人刺杀的。只怕涉及不为人知的内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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