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刻,霍康低吼了声,竟提一口气挥拳打向老者。
老头子冷冷一哼,手松开。
霍康站立不稳,庞大的身躯向后倒下!
李绝岿然不动,脸上反而多了点讥诮,他学着老者的口吻道:“原来你也有在意的人啊。”
老者心中怒极:“你是在作死……”
李绝的嘴上是分毫不让:“我自己的命,用你管?你也配!”
话未说完,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响,不多时,戚紫石的身形先在巷口出现,在他身后,却是兵马司的巡城侍卫。
老者耳目极佳,早在听见脚步声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没法儿再继续了,他深深地看了李绝一眼,纵身一跃,身形好像是一团乌云,竟自巷子之中消失不见。
戚紫石冲了入内,看见李绝站在原地,料想无碍,便先去将霍康扶起。
手掐着霍康的颈间大脉试了试,稍微松了口气,扭头吩咐身后众士兵:“去搜……”
话未说完,只听李绝低声道:“不用,叫他们散了吧。”
戚紫石怔了怔,抬手一挥。
那为首的统领行了礼,带人退下。
宫中。
徐皇后笑对面前坐着的庾清梦:“先前你也常进宫来,只不过都是敬妃请的,本宫前儿心血来潮,倒也想亲自请你一回。”
“臣女不敢。”清梦忙欠身。
徐皇后生得珠圆玉润,因为年纪略大,身体有些发福,却更见富态了。
她凝视着庾清梦,眼神透着慈和:“你在本宫这里也不用拘束,就当是在敬妃那里一样就是了。”
清梦这才又坐了回去:“是。多谢娘娘隆恩。”
徐皇后又问询宁国公府里众人的情形,清梦一一回答。
闲话了几句,徐皇后打量她的人物,应答,处处都合心意。
“对了,”徐皇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本宫隐约听敬妃提过一句,说你近来跟靖边侯府新上京的那位……三姑娘颇为交好?”
庾清梦的耳畔蓦地响起了庾约提醒她的话。
果然来了。
清梦回答:“回娘娘,确实是跟那位妹妹见过几次。”
徐皇后笑了笑:“本宫近来可听说了不少有关她的事儿,都说她生得不错,可是真的?”
“确实是真,星河妹妹的确是花容月貌。无可挑剔。”
徐皇后听了这话,脸上浮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哦,真的那么好啊……”
清梦的心跳,不知为什么,一下一下地在加快。
心底出现的,是庾约握着玉版扇的身影,他意味深长地叮嘱她:娘娘若问你,你就如现在这么回答。没有错儿。
没有错?
庾清梦心里突然想起在杏花林中跟星河初遇,她故意地模仿庾约的琴韵,但却又未曾自觉地流露一派天然真挚。
她请了星河去宁国公府,星河望着她琴房上的字问:淳风是什么意思。
清梦看破星河的“伎俩”,而星河也知道被她看穿了。
到底是没什么城府的,又或者是不想再跟清梦隐瞒,她竟耐不住自己提了起来。
最后那声“多谢”,蕴含多少的委屈跟被体谅的欣慰,被清梦压藏在心底。
乃至她去靖边侯府,星河陪着她谈天说地,她在门上跟青叶观的小道士见面儿。
那小道士叫她“姐姐”,就算是躲在她身后的清梦,在听见那声含着温柔甜蜜的呼唤的时候,都忍不住心头为之一颤。
在这所有之外的,还有一道不沾凡尘的影子在庾清梦的心头徘徊。
可望而不可即的。
何必呢。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庾清梦蹙眉:“不过呢……”
徐皇后正在出神,听了这句一怔:“不过什么?”
庾清梦先是自觉失言般笑了笑:“罢了,没什么。娘娘勿怪。”
徐皇后的好奇心已经上来,怎会叫她“没什么”,当即说道:“你这孩子,当着本宫的面儿,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庾清梦眉头微蹙:“回娘娘,臣女确实不该在娘娘面前有所隐瞒,不错,星河妹妹的相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只不过。她……”
清梦笑出几分欲言又止:“她啊,到底是小门户里养大了的,哦,娘娘别误会,臣女的意思是,妹妹只是多些质朴罢了。”
徐皇后脸上的笑减了几分,略尴尬。
宫内人人皆知,惠王什么都好,只有一件,惠王妃出身并不高贵,乃是个没落军户之女。
不管是琴棋书画,乃至礼仪之上都有欠缺不当之处,奈何李坚是喜欢的。
但是对徐皇后而言,门第之见只是表面,她最为不喜的是,这惠王妃性子颇为悍妒苛厉。
惠王至今无子,曾宠幸过几个妾,却都给她打的打,驱赶的驱赶。又有传闻,说是被惠王宠幸过的宫女,都给她赐死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惠王至今没有子嗣。
为此,徐皇后心里越发觉着这位儿媳很不如意。
此时听庾清梦说容星河是“小门户”养大,自然碰到了她心里的那根刺。
徐皇后叹息了一声,脸上多了几分失落:“原来是这样啊,靖边侯府也太过鲁钝了,把个孩子弄到外头去养着,倒是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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