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兰却突然问:“平儿怎么没跟着三姑娘?”
星河心一慌:“哦,之前因为不见了四姐姐,我们分头找,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望兰忙道:“别迷了路,我去看看。”
清梦陪着星河到了院中:“你瞧,据说上千年了,比这道观还要久呢。”
星河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仰头看着面前粗壮的树干,树身是一种苍老威严的玄深之色。巨大的树冠散开,几乎把偌大的院子都塞满了,人站在树下,竟有一种奇异的渺小感。
清梦又笑道:“你只管看什么?还不许愿?”
星河问:“在这里许愿,真的……能成吗?”
“他们都这么说,试一试又何妨。或许足够诚心的话……”清梦没说完,就淡淡地垂了眼皮。
两人走出院子,平儿跟望兰一块儿正走来,平儿看见她,才总算松了口气。
正巧庾轩也带了容霄回来了,容霄远远地就笑道:“你们都去哪儿了,我自己就逛了大半个。”
这一队人里,数他是最无心无忧的,不过也幸而有他,气氛不至于太沉郁。
庾轩也微笑道:“梦儿跟星河妹妹哪里有二爷这么好体力?你自己去逛倒是快些,也自在些。”
当下又到房中吃了盏茶,容霄提议:“这会儿梨花正好,咱们去看花吧?”
庾轩赶紧阻止,并向着他使了个眼色。
容霄这才会意,笑道:“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庾清梦因为上次想去被拒,已经知道了缘故。星河却不晓得:“怎么了?”
清梦拉了她一把:“咱们往回走的时候,叫车马放慢些,看看桃林杏花林也是好的。虽然杏花已经过了盛期,但就算凋零,也别有一番意境。”
星河在旁听了这句,更觉着有些怪。
大家往观外而行,才出门就见前方有好几匹马,呼呼啸啸,像是簇拥着什么人极快席卷而去。
庾轩跟容霄都站住了看,容霄踮着脚打量:“是些什么人?好大的阵仗。”
旁边跟随的小厮说道:“二爷,听说是惠王府的。”
星河听见这句,心中惊疑,不知道王府的人突然来青叶观,是不是跟李绝有关……可她很快又否认了,毕竟如今她关心而乱的,总是容易事事都想到小道士。
回程的路上,星河终于忍不住问庾清梦:“姐姐,你方才在玄真殿那里,真的没见到什么人吗?”
清梦的手一颤:“你说什么?”
星河不想同她绕弯,便道:“我怎么好像看见……”
清梦的瞳仁变得很黑,竟显出几分可怜来。
星河却没看出来,因为她也有自己的心事:“是庾二爷在那里似的,难道是我看错了?”
听见她说庾约,清梦松了口气,神色也随着缓和:“原来你说二叔啊,呵,你倒是没有看错,他……确实在。”
“庾叔叔在这里?”星河简直不敢承认,恨不得清梦否认。
“是啊。”清梦见她满脸紧张骇然,却不知她为何这般表情:“二叔有事来找……风来先生,正好遇到了,就说了几句话。”
星河的心突然开始狂跳。
她记得自己跟李绝在道观偏院、意乱情迷的时候,仿佛听见有人叫了声“二爷”。
但只是这一声而已。
而李绝又说她听错了。当时她心想庾约又不在这里,必然是她疑神疑鬼听错罢了。
可出来后看到庾清梦,才依稀想起,自己那惊鸿一瞥所见,是清梦跟庾约。
清梦的回答,又证实了庾约确实是在。
难不成……她心里有种可怕的猜测。
——总不会庾约看见了李绝跟她……
不不。这念头才冒出来就给她打了回去。
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毕竟,若是真的话,她从此再没脸见人了。
清梦倒是也看出星河的惶恐不安:“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星河的手心里冒出汗来,后颈的衣领仿佛也有些湿漉漉地:“我是想……这么巧的。可惜我……又错过了机会,没当面儿请安。”
清梦轻声笑了:“二叔若知道你这么恭敬,不知会是欣慰呢,还是怎么样。”
她们并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去了最繁华的南坊街市,星河出来的时候是备了幂篱的,可是清梦不知为何,竟不想戴那个,星河就也随了她。
不出所料,两人才走了一会儿,买了几样东西,便引得行人围观,渐渐地情形竟到不可控的地步。
庾轩跟容霄以及带的随从虽然已经尽力的驱赶了,那些人却有增无减。
路人们一传十十传百,都争着来看这一对儿美人,把一整条路都堵住了。
最后庾轩没法子,便叫她两人先到了就近的酒楼之上,把客人先撵了出去,又吩咐一个小厮去叫京畿司的巡卫。
不多时,上百的巡卫赶了来,这才将聚集在楼下不肯散开的路人们都一一驱离了。
星河因见如此人山人海,生恐清梦受惊,谁知四姑娘泰然自若,竟好似楼下所有的喧嚣都不存在,气定神闲地吩咐了中饭。
酒菜很快备好,庾清梦看星河发呆,便道:“愣着做什么?你不饿?”
此刻庾轩跟容霄从楼下上来,容霄看着满桌酒菜,笑道:“刚才那情形实在可怕,这会儿才想起来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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