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羞惭无地,心里生李绝的气,也生平儿的气,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她拿起酒杯,偏啜了口。
有些辣的酒在唇齿间流淌,星河忍着要吐之意,勉强咽下。
平儿叹了口气,往后退下。
李绝却有些担心她了,身为罪魁祸首,偏装模作样地:“三姑娘不能喝还是别逞强,回头不舒服。”
星河不看他,只淡淡地:“我又不是道士,自然可以喝的。”
说着便看向容晓雾跟晓雪:“大姐姐二姐姐,你们也喝点儿,别总看我的笑话才是。”
两位姑娘这才一笑,倒也各自又尝了些。
庾轩赞道:“想不到三妹妹也有这般豪爽之时,好,我也陪三妹妹一杯!”
说话间便举起酒杯,对着星河敬了敬,竟是一饮而尽!
可庾轩虽然也经常地应酬,但很少就这么一口一整盅,顿时呛的有些咳嗽。
容湛忙探身过来给他抚背,又笑道:“庾兄,不可过量,快吃点菜压一压。”
两位小姐也自惊怔,容晓雾赶紧给庾轩又倒了一杯茶:“庾公子喝口茶。”
李绝在对面幸灾乐祸:“说了别逞强嘛……”
却在这时,星河缓缓地站起身来:“庾大哥,湛哥哥,我有点头晕,还是先回府去了。你们先吃着,不用着急。”
庾轩很是意外:“星河妹妹、这才开始……头晕的厉害吗?不如我陪你去……”
“不不,”星河忙摇头,又笑着解释:“大概是先前给日头晒的,方才也吃了不少了,别因为我扰了大家的兴致。”
容湛跟晓雾晓雪诧异,却也有些担心她,容霄反应很快:“大哥放心吧,我送三妹妹回去就是了。”
若是这会儿他们都走,却是对不住请客的人,所以容湛只好答应了。
庾轩虽然也想陪着星河走,但请客的是他,也不能扔下别人,做的太过露骨。
只有李绝站起来,对容霄道:“我找你有事呢,正好一起。”
四人出了门,庾轩若有所失,容湛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庾兄,真是……这杯我替星河请罪吧!”
容晓雪也打圆场笑说:“三妹妹以前不在京内,没见过今儿的场面,兴许也有风吹了、受惊了之类的。倒是辜负了庾大哥的酒席,少不得我们便替三妹妹先多吃些罢了。”
庾轩忙拦住而正色说道:“不不,湛兄,两位妹妹,这很没有什么,横竖只要三妹妹身子无恙就最好了。大不了,改天再好好地聚一场就是了。”
且说容霄跟李绝陪着星河下了楼,李绝看平儿扶着星河,便悄悄地跟容霄说了几句话。
“这……”容霄似乎有为难之意,小声地问:“万一三妹妹生气呢?”
李绝瞪了他一眼,容霄便龟缩了:“好好,交给我就是了。”
星河上了车,因为心乱,也因为吃了酒,昏昏沉沉地,靠在平儿肩头,有些想瞌睡。
平儿看着她脸上红扑扑的,本来想再训斥几句,又怕她喝了酒心里不受用,只能先忍着。
马车行了会儿,声音有些不对。
不过因为容霄陪着,平儿就没觉着怎样,只轻轻地抚着星河的肩头:“非得难为自己,喝什么酒。”
星河虽倦怠动弹,心里还算清醒:“我又没醉。”
平儿话里带刺地:“看姑娘是早醉了,还醉得很呢。”
星河微微睁开眼睛:“别再说我了,上次是我不对,以后再也不冲动行事了,好不好?”
平儿这会儿却并不是为了上次李绝闯祸星河不听劝而生气了:“不说那件,今儿吃饭又怎样?就让他那么为所欲为的?也不怕给人看见。”
星河的脸又红了几分:“我也没料到……”
“他就是不怕姑娘,”平儿趁机告状:“你但凡能辖制了他,他哪里敢这么大胆?当着人的面都如此的放诞,私下里……”
她到底也不能说那些不堪的话,只小声地哄劝星河:“别的我也不求,姑娘你好歹让他听你的呀,我也不至于着急上火。”
星河窘道:“知道了,我正打算跟他说呢,得空……吧。”
马车缓缓停下。
平儿只当是总算回府了。车外容霄道:“平儿姐姐,你先下车。”
车门打开,平儿探身出来,猛地一看眼前情形,整个人大惊:“这、这是……”
容霄心怀鬼胎而笑眯眯道:“我心想三妹妹心里发闷,就带她出来转转。”殷勤地接了平儿下车。
平儿双足落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二爷?你是不是……那个、李绝呢?”
容霄道:“你来,我跟你细说。”
拉着平儿往旁边走开,平儿着急:“二爷!”却是拗不过容霄。
车内,星河定了定神,晃晃悠悠地出了车门,也没抬头看,就要向下。
她以为平儿是在旁边接着自己的,便伸手去扶,不料底下的人张手将她腰间一勾,已经轻轻地把人抱了下地。
星河抬眸,正对上李绝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还以为是在府门口,惊的僵住:“你……”
正要将人推开,目光所及,突然怔住了。
原来这哪里是什么靖边侯府,这竟然是一片郊外的梨花林!
梨花开的最迟,所以这会儿仍是雪色一片,虽然也凋零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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