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皇后那边,不免因此事把惠王叫到宫内。
皇后很是诧异,惠王做事从来中规中矩,从不会冒险去招惹皇帝不喜。
而从击鞠赛上,皇后也看得出,惠王府获胜,不是惠王的主意,而是那小道士任意妄为。
原来李绝的身份皇帝并没有跟皇后提过,而因为李绝对自己信王府的出身颇为抵触,所以惠王也不会主动跟皇后告知。
如今皇后问起来,也无非是询问惠王,为什么他王府会有人这么自作主张,不听调遣的。
李坚只能唯唯诺诺搪塞过去,幸亏皇后也没有很计较,只在最后才说了句:“总感觉那个小道士长的像是什么人……”
惠王听了心里暗笑,觉着皇后是看出李绝长的有些像是信王。
不过其实话说回来,李绝的相貌还真不太像是信王,但到底是血脉相关,备不住哪里肖似,自己看不出来,而皇后娘娘看出来了呢,千人千面,自然也是有的。
惠王出了昭阳宫,便又拐去了尚书房。
恰好庾约伺候在侧,见他来到,便行了礼退了出去。
皇帝没抬头,只问:“你母后传你做什么?”
惠王如实承认:“是因为击鞠比赛的事,问起了三弟弟。”
“哦,你告诉她了?”
惠王有些忐忑:“儿臣……并没告诉母后。”
皇帝顿了顿:“为何?”
惠王有点不安,却还是坦诚道:“回父皇,三弟弟好像并不很想人知道他的身份,母后没有疑心别的,所以儿臣也没特意告知。”
皇帝轻轻笑了声:“你做的很好。”
惠王本来以为皇帝会训斥,没想到竟是这句,当下放心。
“信王一直久居关外,若是给人知道王子进京,恐怕会有不必要的波澜,”皇帝淡淡地,仿佛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李绝最近在做什么?”
惠王道:“回父皇,三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些急躁,儿臣不敢叫他去干要紧大事,零零散散派他些小差事,他倒都做的很好。”
皇帝手中握的朱笔一停,抬眸看向惠王,眸色讳莫如深的就像是山林里的老虎,叫人看不出什么内详。
惠王很怕给皇帝这般盯着,哪怕对方是他的父皇。
“玉不琢不成器,他的自身性情是一方面,但他从小流落在外,恐怕所学所知也是有限……”皇帝琢磨着,徐徐道:“你去挑几个翰林学士,从明儿起教他读些书,知道点道理,自然可以收敛脾气。到底也是皇家血脉,如果成了个不学无术的莽夫,日后给人知道,就贻笑大方了。”
惠王甚是意外,但又略觉欢喜。
皇帝如此,自然是看重李绝,可见上次击鞠赛,皇帝并没有真的动怒。
他本来想禀告皇帝,李绝虽然从小出家,不过读的书倒是不少,也算不上什么不学无术之类。
可既然皇帝是好意,他又何必多嘴呢,何况李绝的资质虽然上佳,可从小没有正经师长教导过,到底有所欠缺不足。
如今有翰林学士教他,他再好好学……自然是如虎添翼,大有可为。
当下躬身领旨,退了出去。
李坚出宫,回到王府,进门第一件事就是问李绝在不在。
门上说他先前被威国公府的三公子请了去,前来请他的还有永安伯之孙、永宁侯府小侯爷等一伙人。
惠王听见,就知道这些人又出去玩耍了。
京内的这些公侯之子凑在一起,斗鸡走狗,赌射赛马,击鞠踢毬,甚至于比试武艺、切磋拳脚,饮酒寻欢、看戏弹唱等等游艺玩乐,极其热闹。
这却让惠王暗叹,到底还是父皇考虑周详,若是不约束李绝,让他尽染了那些纨绔们的习气,那还了得。
幸亏他吩咐了戚紫石跟霍康贴身跟随,倒也不至于玩儿的很过分。
这日,李绝跟几个京内的官宦勋贵子弟请了去,先去郊外击鞠,直到日影正中才回京,找了家常去的酒楼,摆布了一桌子菜肴。
李绝虽上次破戒喝了酒,但因答应了星河,从那之后就没有再沾。
他毕竟从小就遵守那些清规戒律的,一时叫他破戒,便很不舒服,所以虽然陆机已经松了口,可李绝自个儿仍是先前的一套,并不就真的花天酒地,胡作非为。
何况他叫陆机放手,也不是为了那些花花世界的享用,而只是为了星河罢了。
在找他来玩耍的这些公子哥里,除了宫中御卫军统领之子史庆隆外,其他的都比他年纪大。只是李绝之前跟容霄扯谎,一时这谎也不想被拆穿。
众人跟他相处久了,因特喜他的为人,就也格外敬重,凡一起吃饭,必定要弄一半的素食菜肴。
正吃着,小二带了个满头珠翠的歌姬走了进来,生得花容月貌,自有风情。
原来是威国公府赵三公子命人请来的,京内有名的清倌人,唤做云芳,最擅唱曲。
云芳行了礼,侍者递上琵琶,她便弹唱了一首苏轼的《念奴娇》,声音果然娇袅动听。
满座的少年,有一大半是认得这云芳的,有的且听且交谈说话,有的便目不转睛地打量。
李绝因歌姬手中抱着的是琵琶,便多看了眼。
这一瞧,却看到她外头是一件夹衣,里面衬着的却是素白的细绢纱。
那抹熟悉的素白,顿时让李绝想起在梨花林里,星河所着的中衣亦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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