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原本还急切的眼神在瞬间凉了下来:“你说什么?不……不可能,是他……他威胁你了?”
“没有。”
“我不信!”他斩钉截铁地,突然纵身一跃上了马车,攥着那车夫的后领,将人轻轻拎起往下扔去!
李绝坐在车辕上,用力挥鞭,马儿受惊,急忙往前疾驰而去。
车厢里,因马儿跑的太快,竟把人颠的向后歪了回去。
星河一声低呼,平儿忙把她抱住。
李绝驱车而行,前方一阵雪色馥馥,竟是那片梨花林。
他想起昔日情形,勒住马缰绳,将车门推开。
平儿抱着星河,正好跟他打了个照面,怒喝:“小道士,你干什么!”
李绝看看她,又看看她怀中的星河:“我有几句话,要当面跟姐姐说明白。”
“你又是这样莽撞!”平儿磨了磨牙,虽然略也心慌,但更多的是气怒:“你是不是蹬鼻子上脸了?姑娘对你那么好,你还这么强横霸道的!你吓着姑娘了!”
李绝望着她怀中的星河:“我不是故意吓姐姐的,我……我正是知道姐姐对我好,所以想跟姐姐解释清楚。”
平儿没见过李绝杀人的样子,自然毫无惧怕:“那你就好好说啊,你这是什么土匪的行径!”
话未说完,星河握住她的手:“别说了。”
她制止了平儿,慢慢抬头看向李绝:“你要说,那咱们就说明白吧。”
慢慢地把平儿放开,星河道:“平儿你先下车。”
平儿不肯,星河冷冷地:“难道你让我下去?”平儿看看她的脚,只好先起身下了车。
李绝本来打算把星河抱下去,听了这句也想起她脚上有伤。
见平儿下了车,他便挪到里间,忐忑靠近:“姐姐……”
星河立刻发现他的手果然正流着血,那鲜红的颜色,让她一阵发晕。
她只能竭力将头转开:“把手……”
本来想叫他把手包好,但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话,便狠心压下那句,只问:“观主是怎么跟你说的?”
李绝的唇动了动,有些紧张地润了一下唇:“他说什么,姐姐说……要跟我断了。我不明白,也不想听。他还把我关起来,不许我出来……那个骗子!”
“他没有骗你,”星河握着双手:“那确实是我的意思。”
李绝像是给人迎面泼了一杯冰水似的,呆呆地看着星河,反应不过来。
星河转回头,正视着他的双眼:“小绝,我跟你不可能的。”
“不可能?”李绝好似听见了个悲伤的笑话,想笑,又笑的挺难看:“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星河道:“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你该知道,”星河盯着他微红的眼圈,以及那流着血的手:“我想过安稳的日子,你能吗?”
李绝立刻回答:“我能……”
星河不理他:“我不想看着你受伤,你能吗?”
他的手一动,想要把手藏起来似的。
星河苦笑着继续:“我不想看到死人看到血,不想担惊受怕,你能吗?”
她这辈子就没想过会看到自己所爱的人亲手杀人,还不止一次,也许是从看到那满地尸骸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失去了那个可爱乖觉的少年,也失去了她曾经设想过的那个虽然不大却极温馨稳妥的家。
她曾经想豁出一切跟他在一起,但现在才发现还是自己太过愚钝肤浅。
李绝也有些发抖:“我能啊,”他有点带了哭腔的,眼睛更红了,“姐姐我能啊,我答应你了的……”
“你不能,”星河不看他,而叫自己冷酷地:“虽然你说可以,虽然你每次都答应,但也许在下一刻你就破了誓,就像是在国公府你在我面前打了庾公子一样。”
李绝的心乱的没法儿,比乱麻还要没有头绪,因为乱麻只是乱麻,而他有无数飘舞的千头万绪。
“我、我不会了,我说过,”他的呼吸都开始不稳,胸口明显地起伏:“姐姐!你原谅我那一次……”
“我原谅了,可是我……只是忘不了昨天,”星河用力地闭了闭双眼,把那试图搅乱她视线的残泪给挤了去,深吸一口气:“小绝,你是信王府的王子,不管是皇上还是惠王殿下都对你另眼相看,将来,你也会娶比我好百倍的女子,等见过更好的人你就会知道,我不算什么……”
“我只要你。”李绝截断了她的话:“我谁也不要,只要你!”
他有些按捺不住,上前摁住星河的手:“我不信姐姐会跟我绝情,是陆机做了什么或者是赤松伯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昨晚上你明明答应我的!我们会好好的!”
“跟别人无关。”星河回答。
昨晚上她确实答应了,那是因为她孤身一个人在青叶观。
以前深爱遮了眼,所以丝毫不考虑别的也丝毫没有什么惧意,但现在不一样,她发现她完全低估了这个少年,他明明不是她可以轻谑或溺宠的,他不是一只猫儿狗儿,他是会撕了人的虎豹。
她必须理智地为自己多考虑些,假如昨晚上拂逆他的意愿,她没有把握会不会真的激怒他,从而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星河清楚,假如李绝起意,她必毫无招架之力。
她被情爱冲昏了头,已经错了太多,不能再一错再错,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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