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张望,便打算将马车听到路旁的林子边上,那里已经停了不少的车子。
星河在车上向外张望,只见路上熙熙攘攘地,两侧鳞次栉比的卖货的摊子,招徕声,叫嚷声,呼朋唤友的声音,热闹的仿佛过节。
马车在路旁停下,容湛容霄,庾轩便过来照看自家妹妹。
星河跟清梦都戴了幂篱,而路上戴着幂篱的女子也不在少数,更有很多没戴的,自自在在地闲步游逛。
容霄最是爱玩儿,一马当先走了阵儿,竟抓了几个细竹子编的活灵活现的蚂蚱,蜻蜓,蝴蝶,擎着回来给星河和清梦玩儿。
清梦笑道:“哟,果然似真的一样,方才我还以为二爷是去捉了活的呢。”
“我哪能捉到那个,”容霄把个竹编的蜻蜓给了清梦,又把个蝴蝶给了星河,“四姐姐跟三妹妹都是能飞的,我就玩这个蚂蚱吧,只能在地上蹦跶。”
庾清梦从没听过这样的话,嗤地笑了起来。
星河晃了晃那蝴蝶,栩栩如生:“霄哥哥总是能找到好玩的。”
容霄道:“我不是怕你们两个觉着无趣么这往前去击鞠场,还有一段路呢,我已经让小厮们去找抬软轿的了。”
清梦不禁道:“二爷真是心细。”
庾轩跟容湛两个,一直跟在清梦和星河的身后,看容霄这般好玩,又想的周到,庾轩便笑对容湛道:“霄弟年纪虽小,对姐姐妹妹们倒是极为细心体贴。”
容湛笑笑:“在这上头,他比任何人都尽心。”
正走着,清梦转头看向旁边的地上,凝眸驻足,星河扫了眼,见也像是些玩意儿,便问:“四姐姐有喜欢的?”
庾清梦的目光扫过:“哦,我看那个笔山不错,仿佛二叔那里曾有过一个。”
在她身后庾轩闻言上前,看到摊子上果然摆着个泛绿的铜笔山,如山峦起伏,看着颇有古意。
他笑说:“二叔那个是墨玉的。不过这个看着倒也有趣。”
庾约有的东西,都是稀世难得的,他那个墨玉连环笔架,更是千金不换。只是庾轩并不提而已。
清梦走过来,目光掠过那铜笔山,却看向旁边一个盒子,目光怔怔然。
星河察觉,顺着看去,却见那盒子里放着一柄看似有些古旧的拂尘。
她心头一动,觉着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
这会儿庾轩正拿了旁边的一枚做旧的铜镜在看,容湛仍是站着没动。星河便蹲下去,自己去拿那个笔山。
她错估了这笔山的重量,还没拿起来,沉甸甸地就从她手上跌下去,正好把庾轩手里铜镜碰掉了,幸而没碎。
庾轩不管那镜子,只忙将她虚虚一扶:“三妹妹别闪了手。你喜欢这个?我买给你。”
星河还没开口,对面那摊主笑道:“这个笔山,可是一件古玩意儿呢,这位姑娘真是好眼力。就连那个镜子也是好东西,您翻过来看,那是一对儿的鸳鸯……”
庾轩本是随手拿着玩的,听见说“鸳鸯”,心头一动,便问价钱。
星河小心地用双手把笔山一握,这才抬起来。
摊主的眼力最毒,早看出了庾轩对旁边那女孩子是有意的,所以知道他必会买那铜镜,便说:“那个铜镜得五百钱,这个笔山便宜些,三百钱。”
星河一听,赶紧放下了:“这么贵呢。”
她一个月一两银子,若得这两样东西,差不多都扔进去了。
庾轩本来不觉着怎么样,听她说贵,倒也不敢就大口应承。
那摊主道:“姑娘,这个不贵,您瞧那做工,雕的多细,还是鎏金的呢,这个笔山更是好东西,就是识货的人少才搁置了,一两银子还难寻呢,三百钱已经是很让了。”
星河只是摇头,目光转动,却见清梦还呆呆地望着那把拂尘。星河便问:“那个多少钱?”
摊主顺势看去:“啊,这个,这个的柄是玉的,所以有些贵,要八百钱。”说着就把那拂尘拿起来:“你瞧这玉质,上好的羊脂玉!摸起来冬暖夏凉。”
星河听到“八百钱”,简直肉疼,倘若一两百钱,她咬牙就买下来了。
如今八百……简直让她头皮发麻。
庾轩见她竟然对这个感兴趣,便跟摊主要过来,拿在手中看了会儿,笑道:“我想起来了,青叶观里的陆观主手中,不是一直抱着这种玉麈吗,三妹妹怎么对这个有意思?”
星河本来没想到是陆机,给他提醒,这才恍然大悟。
这会儿清梦已经深深低下头去,一声不响。
容湛在星河身后看到这会儿,便对那摊主道:“您给个实落价儿,这三样东西到底多少钱,别漫天要账的把人都吓走了。”
摊主喜出望外:“您这三样都要?若是都要,倒是可以便宜些,那个铜镜,最低三百,笔山嘛,二百,这把玉麈,至少要五百了。”
星河只觉着发晕,这样加起来,她的一两银子又不见了。
平儿在身后听到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你这人真是贪心不足,这什么破烂铜镜,顶多几十文钱,给我还嫌贵呢,这扔在地上都没有人要的什么笔山,都长毛了,你居然还敢这么开价,这把拂尘更破,我家里打苍蝇蚊子的都比这好些。姑娘,别理他,他讹人呢,咱们走吧。”
星河也想赶紧走开就是了,不料清梦还是时不时地打量那玉麈,星河狠狠心:“再便宜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