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老夫人唉声叹气:“我最恨那欺上瞒下的,先前我已经问过了你们二叔,他才肯跟我说明白。”
转头看着星河,目光依依:“我虽见了一面,却也知道你这丫头是个好的,你果然是极好的。这次要不是你,梦儿还不知会怎样……要是她出了事,我这条老命留着做什么。”
说到这里,老太太的眼睛里竟有些泪光闪烁。
庾清梦的眼睛也湿润了,抱着詹老夫人:“老太太别这么说,是孙女儿不懂事惹您伤心了。”
詹老夫人点点头,清梦又忙拿了帕子给老人家揩拭。
星河也柔声道:“老太太快别因为这些动恼,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有惊无险,我跟姐姐都忘了呢。何况您老人家多福多寿,自然荫庇着小辈们,自然是会顺顺利利化险为夷的。”
老人家先是一笑,而后感慨:“你这孩子啊……虽说有惊无险,我怎么不知你们受的惊恐,尤其是你。”
詹老夫人忍着泪,轻轻地拍了拍星河的手,又哼道:“我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遇到这种怪事!竟然对国公府下手了,真是无法无天……”
清梦道:“二叔已经去查了,老太太别担心,再等等就是了。”
詹老夫人双眼微微眯起:“等?哼,我最烦等了……这若是我年轻的时候,早就亲自拿了刀去,砍了那下流种子……”
星河只是瞪大双眼看着老太太,不知老人家是气话呢还是怎样:“拿刀?”
詹老夫人哈哈笑了几声:“你可不知道吧?我年轻的时候可也是会使刀的,咱们国公府,当初可是拼着军功受封的。”
庾清梦心里想的却是那声“下流种子”,她清楚,老太太知道谁是幕后之人了,而庾约自然也清楚。
听詹老夫人说起这个,便暂时压下心头疑虑,也跟着凑趣道:“三妹妹不在京内,当然不晓得,老太君年轻的时候,可是将门虎女呢。你难道没听过‘国柱詹家’?说的就是老太太的家里。”
星河本来莫名,听见“国柱詹家”,才惊讶而肃然起敬:“原来老祖宗出身是那个詹家,我当然是知道的,据说当初定国之战,詹家……”
詹老夫人本笑吟吟地,见星河打住,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点头道:“当初我们詹家,为保□□,可也算是满门忠烈了。”提起往事,便又有些惨痛。
星河抱着老人家的手臂:“都怪我口没遮拦的,您老人家别又因而伤心了。”
詹老夫人看着她向自己撒娇,便抬手揉了揉她的脸:“不伤心,只是年纪大了,不免会想起先前……罢了,不说了。”
星河跟庾清梦在老夫人房内呆了半个时辰,外头的丫鬟也早进来伺候。
萧夫人等也重新过来说笑,一切如常。
中午,又陪着詹老夫人吃了饭,庾清梦才跟星河返回。
出了院子,清梦道:“今儿真是多亏了你来,不然,可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星河道:“我哪里做什么了?就是仗着老太太慈爱罢了。”
清梦挽着她的手:“说来也怪,老太太对你格外的疼惜,简直连我都要嫉妒了,是为什么呢?”
突然想起老人家先前闲谈之中,提起星河在驿马县的事情,她若有所思:“难道……”
星河问:“难道怎么?”
星河不晓得詹老夫人怎么会对自己如此喜欢,殊不知,老夫人虽是国公府的老寿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心却如明镜一般。
人人都觉着星河是模样好,可也有些不懂事的,因为宫内皇后娘娘不喜星河一件,觉着她是个没什么教养的乡下丫头。
可詹老夫人却知道,星河是个极有孝心的,从小给扔在外头,何等艰难,但她并没有长歪,反而自从懂事开始就尽力的周旋劳作,驿马县的冯家二老,多亏了她尽心竭力地伺候。
这些事情,却是老太太自庾凤臣那里听来的。
庾约对于星河,本是有些“偏见”的,这种偏见多半来自于她跟李绝的那些过分的亲密,但是对于星河的人品,县城的所作所为,他丝毫没有歪曲,只是如实地告诉了老太太。
老人家最喜欢这种虔孝可心的女孩儿,当然更对她不一样。
何况星河天生聪明,比如像是今日,她明明是想给庾约求情,但她是个外人,贸然开口只会叫人觉着唐突。
可她只可怜可爱地说是她自个儿不好,这样一则保全了庾约的体面,二来也给了老太太台阶,又有分寸,又不露痕迹,自然更让老人家喜欢。
清梦已经猜到缘故,捏了捏她的脸,却不提别的,只打趣:“难道老太太心里想你到我们家里来?”
星河忙啐了口:“四姐姐你胡说这个,我就不理你了。”
清梦笑道:“打个趣怕什么,还是……妹妹怕那小道士吃醋?”
星河涨红了脸,急的抬手打了她两下。
抬头四看,幸亏没有别人在,身后的听竹跟平儿也隔着一段距离。
清梦毕竟是有分寸的,也隔墙有耳之类,便不再戏谑,只轻声问他:“怎么他居然会是信王府的三殿下呢?你早就知道吗?”
星河敛了笑:“那天回来的时候,我本来还想着告诉四姐姐呢,没想到那个郡主就……”
正在这时,望兰迎面赶来,悄悄地说:“姑娘,方才听见那些小厮们在说什么……信王府的那位郡主,方才来拜见咱们二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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