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绝……”无奈之下,星河试着叫了两声。
令她意外的是,李绝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长睫稍微抖了抖。
她的心略觉安稳,凑近了又唤了两声,柔声说道:“我喂你喝药,你乖一些。”
手试着向着他后颈抄过去,想要让他抬头。
但星河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而低估了李绝的重量,一把没将他挽起来,反而差点把她带的伏倒过去,药都差点洒了。
只能放弃这种方式,而小心地将药碗凑近他的唇上:“小绝,张口。”
他的唇一动,星河忙把药碗凑过去,小心翼翼倒了点。
苦涩的药汁滑了进口中,李绝顿时像是发现自己上了当的孩子,喉咙里咕哝了几声,竟还往外吐了吐。
黑色的药汁从嘴角流了出来,顺着脖颈,把领口打湿。
星河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原本素白的衣领竟然已经变成了斑斑驳驳仿佛在泥地里滚过一样,大概除了泥,就是洒落的药了吧。
她本来想去跟赤松伯要个调羹以便于喂药,但看到他这样抗拒,就知道要了那个也是白搭。
看着手中正慢慢开始变凉的药汁,星河呆住了。
不到半个时辰,赤松伯气哼哼地又走了来,进门却见空了的药碗放在桌上。
他有些吃惊,看看李绝,又看向星河,不能相信地问:“他喝了?还是……”
他有点怀疑星河是不是把药泼到哪里去了。
星河没有看他,而只是侧着身子目光望着李绝:“喝了一大半。”声音稍微有些沙哑。
赤松伯张了张口,想要问她用什么法子喂的。
走上前看看李绝,果然瞧见他的唇色有些发红,领子上虽有药汁,但并不多。
松了口气,赤松伯扬了扬眉,还不忘对星河道:“你能叫他喝药最好,我就不用再多杀两个人了。”
星河听他又威胁自己,便不再出声。
赤松伯转身出去,不多时又返回,这次是拿着一碗粥,又放在桌上:“给他吃了。”说了这四个字,又补充:“能吃得下东西,药效自然会好,恢复的也会快些。”
他说完后就转身走了出去,把门拉上。
刚要走,突然想到什么,便在门口住了脚。
屋内毫无动静,过了会儿,才听见星河仿佛是无奈地长叹了声。
赤松伯疑惑地靠近些向内看,想要瞧瞧她到底是怎么喂药喂吃的,自己也可以学学,以后就用不着这小丫头了。
不料,当看清里间的情形之时,赤松伯猛地震动。
很快地,老道士转开头去,喃喃道:“这臭小子倒是会……哼,这个法子我可学不了!”
甩着大袖,他往前方走去,才出院子,就见李栎叶迎面走来:“怎么样?”
赤松伯道:“那小子能喝药了,饭……估计也能吃了。”
李栎叶的眼睛瞪圆:“那容星河这么有法子?怎么弄的?”
赤松伯白眼看天:“小姑娘嘛,手段自然多得是。”
李栎叶笑问:“到底什么手段,怎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能比您老人家厉害?”
赤松伯浓眉紧锁,终于哼道:“当然比我厉害,我总不能跟那浑小子亲嘴儿去!”
李栎叶目瞪口呆,同赤松伯交流了一会儿眼神,哈哈笑了起来:“瞧不出啊,那么大家闺秀似的一个乖女娃儿,还能干出这种事?难道是真怕您老人家的威胁?”
赤松伯嘀咕了几句:“谁知道……对了,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李栎叶敛了笑:“往前方各处关卡上的守卫突然多了好些,探马打听着,好像是庾凤臣从中作梗。”
“他想干什么?这个跟他没关系吧?”赤松伯将双手揣了起来,拧眉道:“你不是说,皇帝也默许了吗?”
李栎叶的柳眉皱蹙:“是啊,皇帝确实是松了口风,好像是因为母妃那‘礼物’的缘故。”
赤松伯眼神微动:“王妃给皇上的到底是什么,郡主你真不知道?”
郡主低低地笑了笑:“母妃只交代我如何行事而已,我可不敢擅自窥测。不过看皇上的反应,想来不是什么……易得的东西。”
当时李栎叶离开信王府的时候,信王妃交代她,进京面圣,先试探皇帝的口风,把信王府的为难之处都告诉他。
假如皇帝能痛快地答应让李绝回来,就不必拿出那个“礼物”,但如果皇帝的态度鲜明不肯放人,那就将“礼物”呈上。
其实信王妃大概是从一开始就料定,皇帝不会轻易放人的。
赤松伯没有再问,只道:“不要大意,皇帝对这小子很是另眼相看,也许是他改变主意了呢?毕竟庾约可不是个会轻举妄动的人,他又精明的很,难道不晓得皇帝的意思是放人?他怎么敢跟皇帝对着干?”
李栎叶喃喃:“如果真的是皇帝改了主意,那就有点棘手。”又发狠道:“不过,只要铖御无碍,就算一路过关斩将,我也要带他回信王府。”
赤松伯哼道:“只要那小丫头在,这小子应该会无碍的。”
李栎叶听了这句,猛然一惊:“赤松伯,你说庾约拦路,会不会是跟你带回来的容三姑娘有关?”
赤松伯微怔,思忖了会儿:“我是从青叶观把那小姑娘带出来的,当时她确实跟国公府的庾清梦在一起,我跟庾凤臣之间是前后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