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没有挣脱。
李绝是坐着的,星河却是站着,他死看着她,她没法看他,只是盯着他的手,心里知道这一行去,不知千难万险。
“身上,有伤吗?”无数个念头里,冒出了这个。
相似的话,皇帝也问过。
李绝的答案是否认的。
但是此刻,他却沉沉地回答:“有。”
星河惊恐地抬眸:“伤……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李绝快给她盈盈的眼神看的窒息了,他拉着她的小手,引着她放在自己的胸前。
星河摁着他的心口,慢慢地,感觉他的心跳,嗵嗵,嗵嗵,一声声地,有些力道似的鼓撞着她的手,把她的心跳都弄乱了。
“小、小绝,”她仿佛察觉了李绝的意思,有点心酸地低语:“问你的伤呢。”
李绝目不转睛地,星河的眼圈更红了些,而他的鼻端,都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甜香。
他认定了,这种香气是自她的肌肤上、从里到外透出来的,假如没了这些厚重衣裳的的遮蔽……
不,不行。
他不敢让自己多想下去。
而只是狠狠地咽了一大口唾沫。
宫中。
皇帝得知了李绝离宫的消息,怒意从眼睛之中一涌而出。
“叫她来,”脱口而出,皇帝狠狠地一拍扶手上精雕细刻的龙头,低吼:“叫冷华枫来见朕!”
话未说完,便是一阵狂咳。
内侍急忙上前给他捶背:“皇上息怒!千万别动怒,太医都说了……”
先前内忧外患,皇帝表面上云淡风轻,运筹帷幄,心底自然也是时时焦虑,尤其是李绝人在外头,战场之上刀枪无眼。
好不容易李绝平安归来,才有些喜欢,突然间又这样。
心腹太监看着咳嗽不止的皇帝,对旁边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小宫女急忙去传太医。
皇帝掩着嘴:“去!快去!”
一刻钟,信王太妃进了皇帝寝宫。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微微地拢着唇,先前服了一颗药,好不容易止了咳。
但当看见冷华枫现身的时候,丹凤眼中仍是露出了滚滚怒意。
内侍们见状,自发地向后退了出去。
冷华枫上前行礼。
皇帝冷冷地望着她,等她起身站定才用沙哑的嗓音低低道:“你跟铖御说了什么。”
冷华枫面色镇定,闻言有点诧异地看着皇帝:“皇上是何意?”
“你跟他说了什么,他竟然离开宫中。”皇帝问了这句,沉沉道:“怎么,不敢跟朕承认吗?”
冷华枫笑了笑:“皇上恕罪,臣妾只是没弄懂皇上的意思而已。铖御突然出宫……唉,他到底是从小任性惯了,从不是个会乖乖听话的……”
皇帝低低咳嗽了声,不想跟她虚与委蛇:“朕,本来不想告诉铖御的,他经历的够多了,不必要再在他才回来的时候就捅他一刀!但是你……”
冷华枫的脸色如故,毫无任何的波澜,双眼静静地看着皇帝,她不觉着恐惧,更也没有什么愧疚之类,若说是有什么表情的话……那大概是冷峭。
皇帝对上她的眸子,却也看出了那点不怀好意的冷峭,他竟笑了两声:“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信王太妃有点无辜地:“臣妾越发不明白了。”她叹了口气:“其实是铖御,不知为何,突然问了臣妾好些稀奇古怪的话,他好像是误会了什么……皇上莫要着急,等他回宫来,再细细地同他说就是了。”
“你要同他说什么?”皇帝暴怒:“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不过是想要报复朕,你为什么要对他动手,为什么要逼他到绝路,他到底是你生的……”
冷华枫还是那副表情,冷峭之中更多了几许嘲讽,轻描淡写地:“是啊皇上,铖御是我生的,所以我是疼惜他的,皇上为何说我逼他到绝路?于情于理,我怎么会那么做呢。”
皇帝觉着自己一口气将上不来,他按捺着,手捂着嘴,紧咬牙关。
过了片刻,皇帝才略略放开手:“从小刺杀铖御的那些人,是你派的吧?还有……”他目光沉沉,倾身向着她:“先前铖御出使峘州前,你遇刺的事,本来朕以为是皇后……后来想想,应该也是你自己演的一出戏吧?”
冷华枫眉头微皱:“皇上为什么这么说呢。”
皇帝死死地望着她:“朕也确实不想这么说,朕也盼着自己出错,但是……冷华枫,你根本是不择手段,没有你不敢做的,甚至于,容星河跟玄佑……”
冷华枫歪头看着皇帝:“皇上你觉着,刺杀庾二夫人跟庾公子的,也是我的人?”
“不是吗?你在朕跟前,根本不需要再遮掩,毕竟你完全不必怕朕,你觉着,朕跟益都一样,都该是在你掌心之中的,是不是。”
冷华枫想了想,往前走了两步:“我为什么要刺杀庾二夫人跟庾公子?”
“别装了,朕能看出来,你自然也能看得出来。玄佑是铖御的骨血。”
那天星河去敬妃宫中,皇帝召见,冷华枫跟李绝同去,只一眼,他们两个就都看出了佑儿的来历。
冷华枫啧了声:“真有趣,皇上,你不觉着……这简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皇上说我不择手段,难道皇上自己不也是同类之人?偏偏李铖御跟你一样……呵呵,这种血脉……有什么必要传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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