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拧眉看了她半晌,站起身来,他转过身,肩头微沉,倒像是在遏制怒气。
半晌,他背对着星河道:“你当初跟我说,要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不要再变来变去了。所以我才不去搅扰你。”
星河愣住。
李绝沉声道:“所以我……愿意在这件无聊的事里争一争,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坐这个位子?”
他回头看向星河:“因为只有坐在这个位子上,我才能压制庾凤臣,才能给姐姐安稳的日子!才能跟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星河没法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刚才李绝说“为了姐姐,我什么都不怕”,她以为他又是一时兴起的话,现在听了这句才觉着,原来……
原来?!
李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圈隐隐地开始泛红:“如今,我九死一生的就在这里,姐姐却要离开?我不管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只问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他的声音微微地有点发颤,而质问着:“我在你心里到底占几分?或者你心里早已经……没了我?一切都是我一相情愿的?”
星河过于惊愕,无言以对地看着李绝。
李绝闭上双眼,吸了口气,他迈步往外走去,不再看星河一眼。
好似有内侍低语,不多时,外间安静下来。
星河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头却有点发晕。
所有的顾虑,所有的猜测,对于前途渺茫的担忧,对于何去何从的迷茫,都被李绝刚才的那一段话,震的粉碎。
他……他是为了她才……
是因为在香叶寺的精舍,她说了要安稳,他才这么不惜所有的……
不,不不。
星河定了定神,竟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
她试着挪了挪脚步,往外走去。
才出暖阁门口,就见两个宫女上前,屈膝行礼:“夫人有什么吩咐?”
星河扫了眼,竟不见李绝:“皇上……”
“方才太上皇那里有人来,皇上去太上皇寝宫了。夫人有事的话,稍等片刻,皇上便回来了。”
星河深吸一口气:“不,不了,我也该出宫去了。”
天色已经不早,越是耽搁,她越是不安。
两个宫女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些惊恐的表情:“夫人还是等皇上回来吧?”
星河微怔:“怎么了?”
宫女道:“皇上说了,让我们照看夫人,只……夫人最好先别离开御书房。”
星河心头微沉:“他、皇上不许我走吗?”
一个较为聪明的宫女忙道:“皇上必然还有要紧的事跟夫人商议呢。如今外头的雪正下的紧,夫人何不再稍等会儿?您是不是口渴,我们给您奉茶。夫人喜欢什么口味?这个天气,白茶跟红茶都是极好的。”
星河看着前方偌大的瑞兽顶铜暖炉,突然道:“有没有栗子……枣子之类的?”
宫女们有些诧异,却急忙含笑应承:“有有有,您要什么样儿的?”
李绝去了太上皇的寝宫。
没到之前他就猜到了太上皇必然是听说星河进宫的消息,不知又要耳提面命些什么。
他在太上皇跟前坐着,时而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往殿外瞟。
李绝预计着,以星河的性子,见自己不在,而时候又不早,她只怕着急出宫呢,她一定不会甘心情愿地留下。
御书房那里一定会有人来禀告。
他做好了准备。
谁知……直到太上皇的“训示”将要告一段落,御书房那边儿竟还无消息。
李绝反而有些不安起来,他甚至开始担心,星河是不是又有什么他没料到的事儿。
太上皇看了出来他的神不守舍。
叹了口气,太上皇道:“行了,这个时间宫门已经关了。”
李绝心一紧,猛地站起身来,眼中透出惊疑的怒意。
太上皇皱眉:“你干什么?”
李绝握了握拳,似乎要转身,却又愤愤地:“她出宫了?!我就知道……”
太上皇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人:“铖御!你到底在想什么?”嗤地一笑:“果然是关心而乱啊。”
李绝愣怔:“什么?您刚才不是说宫门已经关了吗?”
“宫门已经关了不假,但我的意思是,宫门落锁,容星河今夜便留在宫中了,”太上皇无奈叹气:“你以为,她若真的出宫,竟没有人来跟你禀告吗?”
李绝的唇动了动。
他原先正在奇怪为什么御书房那边没有人来,又听太上皇说宫门落锁,便猜疑兴许是太上皇把星河送出宫了。
如今听了解释,脸色有点讪讪地,自己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果然是关心情乱。
太上皇歪头打量着李绝,半晌道:“你这番苦心,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既然要留人,那就留吧,只是,千万别做的太过。”
李绝心头一宽:“知、知道了。”
他说了这句,又善心大发地补充:“太上皇好好保养身子,明儿朕再来看您。”
太上皇慢慢问道:“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没有。”
李绝听得七零八落,含糊道:“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太上皇啼笑皆非,还没来得及“震怒”,李绝已经行了礼,敷衍地丢下一句:“明儿再来请安。”人已经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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