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哥儿看到桌上带血的纱布,以及李绝苍白的脸,双眼中顿时又涌出泪来:“爹爹……”
那边李绝看见他们两个出来,便忙将衣襟掩起。不料佑儿拔腿向着他跑过来一直跑到跟前。
李绝虽是坐着,仍是比他高很多。
玄佑打量着他的身上伤处,看不见,便踮起了脚:“爹爹,疼吗?”
李绝虽说并不很喜欢孩童,只是爱屋及乌,但看这孩子如此天真烂漫,倒是真心实意地关切,便道:“不疼。”
看玄佑费力踮脚,索性将他抱起在腿上坐着。
玄佑扫向他的伤处,不料却看到了好几处的伤疤,小孩儿的眼睛瞪得圆圆地,指着一处伤痕:“这是什么?”
李绝道:“是先前打仗时候留下的。”
这会儿玄佑还不太懂这些,但男孩子天生对于骑马打仗等,兴趣非凡:“舅舅说过爹爹是大英雄的。”
李绝道:“你舅舅就是爱夸大其词。”
玄佑讪讪地:“爹爹先前给佑儿做的木剑,佑儿生气,就扔掉了。”
李绝笑道:“扔到哪里了?”
玄佑道:“上次经过后面一个关着门的地方,扔到里头了。等、等佑儿再找回来。”
“不要紧,得空再给你做就是了。”李绝哑然失笑,又道:“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未必懂。不过你得知道,你娘亲是真心疼你的……你是个、天底下最为幸运的孩子,并不是每个孩童都像是你这样,有娘亲疼爱照料的。”
玄佑果然似懂非懂,问:“有的孩子没有娘亲疼爱吗?”
李绝的伤又开始疼。
星河便走过来:“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何况,最难的时候你都过来了,何必这会儿还惦记。”
“没。没有惦记。”李绝一笑。
星河摸摸玄佑的头,扶着他的手让小孩儿下地。
玄佑乖乖地从李绝膝上滑下,又撒娇般抱住星河。
李绝看着这番孺慕之态,道:“不过,我是真心羡慕他……”
星河一怔,便抬手也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两下,倾身在他耳畔道:“说了我疼你的,你羡慕谁?”
很明显的,李绝的耳垂变成了粉红色。
星河又问了些佑儿离宫之后的情形。
这次玄佑的回答谨慎了些:“佑儿回到了府里,见过了……安国公。”
星河叹了口气:“总之你可记得,以后不许再私自胡闹了。”
“佑儿知道,安国公也这么叮嘱过佑儿。”玄佑一本正经地说。
星河哑然,便不提这个:“太上皇那边儿也等着呢,过去请安吧。”
本来星河要带着玄佑去的,可又不放心李绝,正要叫平儿带玄佑去,突然见平儿不在眼前,又想起甘泉进宫来的,两人必然是去说话了。
于是便跟李绝说了,让他安稳些养伤,由自己亲自带了玄佑往寝宫前去。
星河人未到寝宫,就听说,皇帝命人将信王太妃所住的宫门封了。
按照佑哥儿的说法,他出宫的事,未必是信王太妃一手策划的,不过她居然因此而要挟李绝,差点把他害死,也实在其心可诛了。
星河把佑儿送到寝殿,太上皇想多留玄佑几天,星河也都答应了。
皇太后看到太上皇跟玄佑相处之态,便带着星河走开,问道:“听人说,你打了信王太妃?”
星河当时因看到李绝受伤,心中便生出极大的愤怒,什么信王太妃,她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在乎,星河自然也不用把这个所谓的婆婆放在眼里。
此刻听皇太后说起,便道:“当时在气头上,其实也不是打,就是推了她一下。”
皇太后却满脸喜色:“罢了,我都听说了,你还把个银剪刀抛向了她,她的脸都给划伤了呢,据说差一点就性命不保。”
当初皇太后为惠王选侧妃之时,还被星河故意装出来的粗俗泼辣气的不行,可如今,却恨不得星河更泼辣些。
星河见皇太后喜气的过了分,心中疑惑。
不过,自从她入宫以来,皇太后始终对她淡淡的,今儿还是头一次示好。
没想到竟是为这个缘故。
“娘娘好像也……不太待见信王太妃?”星河试探地问。
皇太后冷笑:“哼,我也不怕说了没体统,冷华枫……先前跟太上皇也算是有过一段,按照她的身份,入宫为妃已经是极不错的选择了,不料她不满于此,转头悄而不闻地就跟信王勾搭在一起,太上皇当时还年轻,也闹出一些事来,我本以为她随着李益都去了盛州,又生了孩子,就完了,谁知又偏上京来……倒也不怪我讨厌她,她所做的那些事真不敢叫人苟同。”
星河倒是听了些,便点头。
皇太后道:“老信王在的时候,原本有个宠姬,生了二王子,可不知为何就被……你想想看,为什么偏偏出事的是宠妃所生,而在那二王子死后,那宠姬就也死了,这若说没有冷华枫的手笔,我是不信的。更何况对于三殿下的追杀,也算是丧心病狂了。”
这件本不是光耀之事,不过太上皇因知道皇太后对于李绝有心结,便不惜说出了冷华枫从来恨死李绝甚至不惜追杀的事,果然,这大大地激发了皇太后的同情之心,因为这个缘故,朝堂上皇太后一派的世族,并未着意针对不说,反而处处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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