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心中谋算着刚认回来的亲女儿能够带来的价值,却殊不知她和李念的一番对话已然尽数落于被她算计的李月的耳中,距离厅室门口几步之遥的貌美少女咬住下唇,泪眼婆娑,两滴清泪顺着眼角滚落,如果此时有人在现场见到这样一幕的话,定然会为这两滴泪看的心疼不已,毕竟——美人落泪,总是会我见犹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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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本不叫李月,实际上她对李月这个名字到现在也并不是很适应,她更加熟悉的别人唤她的名字,该当是嬴月。在被侯府的生身父母接回门之前,她是一户嬴姓的商户人家的小姐,虽家中也颇有家底,从未短了她的用处,但士农工商,说她是上不来台面的小门小户倒是也没有什么错处。
两个月前,养大她的父母因病去世,一夜之间成为一介孤女的她被居于京中的舅父与舅母接入京城,收留了孤独无依的嬴月,嬴月最初是对舅父舅母充满感激的,可时间还不长,她就发现所谓的“好人”舅父舅母,其实是贪图她父母留下的家财。
不仅如此,表哥似乎也是对她心有窥伺,总是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她。
嬴月就这样的在这种令人压力倍增的环境生活了半个多月,然后,九天之前,侯府的管家忽然找上门来,说她是十多年前被抱错的侯府千金,老爷夫人都很惦念她,想要接她回去。
当时处于恶劣环境中的嬴月对此并未多想——侯府有什么原因要骗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呢?更何况,她也是真的想要逃离那个令她窒息的“家”,于是便把管家的话当了真,随他回了侯府。
回到侯府之后,侯爷与侯夫人两夫妇表现的的确都很热情,是一派很欢迎嬴月回这个家的模样。当时嬴月也是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是欢迎她的。可谁曾想——
……原是也是有着目的的。
嬴月垂下眼睑,鸦羽般密集的睫毛在眼下打落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她今日之所以会来此,是在自己的贴身侍女的鼓励之下,亲手煮了一份润肺的雪梨羹想给父母品尝,和他们拉进下父女与母女关系,偏偏就在这样的平平无奇的情况之下,她很是巧合的听到“母亲”和“妹妹”的这一番对话。
得知到了这么一个,对她来说如此“巨大”的“隐秘”。
——关于在三日之后自己会被嫁出去的隐秘。
这件事在侯府无疑是个秘密,不仅仅是嬴月这个刚被认回来的千金小姐被隐瞒的很好,在今日李夫人和假千金李念说这件事之前,整个侯府上下只有两位男女主人和忠心耿耿的管家知道,府中也并未准备过任何象征着大红喜事的张灯结彩。
白嫩纤弱的手指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食盒柄,有着惊世美丽的少女死死咬住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嬴月努力的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绝对、绝对不能发出任何动静,要小心的偷偷跑出去。
……虽然她也不知道跑出去之后一向都是个废物的自己能做什么。但最起码的……她要先跑出去。只不过——
就在嬴月转身的那一瞬间,蓦地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接美丽的少女回侯府的管家面无表情,看似恭敬实则冷漠道:“大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嬴月登即就是有些慌乱的摇头,但管家的声音并不小,已然是已经惊动了屋中的母女两人。
侯夫人牵着女儿的手走出来,看到门口的嬴月,霎时脸色便是一变,瞬间就联想到刚刚自己和女儿那番话被嬴月听到,于是朝着管家使了个眼色,嬴月心感不妙,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才出口了一个“我……”字便被管家一个手刀劈在后颈,软绵绵的无力朝下倒去。
管家扶住将要摔下的绝色少女,对侯夫人表示道:“请夫人放心,明日大小姐的‘出嫁’绝不会出了差错。”
女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便拉着因为嬴月那张漂亮的脸没有直接摔到地上而有些产生不满,但又因为母亲在这里也不好表露情绪的太过的李念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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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月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颠簸万分的轿中被震醒的。
睁眼时入目的是一片炫目的亮红,嬴月想抬手把罩在头上的红盖头扯下,但是身体毫无力气,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抬手动作都做的困难万分。
容色绝丽的少女脑子呆愣了少顷,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被人下药了。
逃不了……
好像只能等死了……
洞房前她能恢复足以让自己一头撞死的力气吗……
搞成这个样子,她可真是蠢笨啊……
嬴月瘫在轿中,垂头丧气的胡思乱想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嬴月感受到一直在行走的轿子停了下来,她被喜娘肉肉的肥手扶着走出花轿。
穿过长长的廊道,在满堂宾客的喧哗中,被搀扶着和那位即便只是来了京城两月的自己都有所耳闻的草包还好色的王爷一同拜了堂,而后送入洞房。
许是由于被喂了迷药,使得她四肢无力完全无法逃跑的缘故,在嬴月被送入洞房之后,喜娘在她耳边劝说了几句“想开点儿”、“姑娘的大富大贵在后头呢”之后,便带走了一室的侍女,留给了嬴月一个短暂清净的世界。
在所有人全数离开之后,嬴月又试着动了动,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力气,但是最基础的抬手动作已经可以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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