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应诺,过了会儿拿了些糕点来,递给二人,施玄看着这糕点动了动嘴唇又没说话。
清宁只以为他想道谢,没想到这时候忽然一只不知从哪而来的飞雀俯冲过来,正好叼走一块糕点,在盘子里留下几粒鸟屎扬长而去。
她和流光都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
施玄这才小声道,“我命不好,您别给我这些。”
脑子里好久不见的系统适时解释,“我劝你不要帮他,这人是个倒霉鬼,要倒霉一辈子,你越是帮他他越是倒霉。”
清宁反驳,“你别骗我,倒霉是一时的,要一辈子倒霉那得多惨?”
系统冷哼,“不信你再给他些钱。”
清宁于是把钱袋解下来递给他,施玄呆呆木木接了,既不谢也不高兴,塞在兜里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说不出什么滋味,但少年依旧安安静静的拱拱手,转身走了。
他走出不过三步,一只细犬从旁边巷子冲出来,咬住他的袖子一拖一咬,他袖子里的荷包并几个铜钱一同被吞进那血盆大口。
清宁并丫鬟看得目瞪口呆。
细犬主人已小跑跟过来,看见这一幕讪讪道,“小兄弟对不起,我把这狗杀了刨开肚子取钱。”
施玄看了看那狗,摇摇头,“算了,它也活不了多久,不必了。”
清宁看得有点心酸。这世界上有懒鬼、穷鬼,却从没听过天生倒霉的,看来这碗饭的恩情是真的要欠很久。
清宁无法,只能让人去远远盯着施玄,替他挡些灾祸。
回到谢府时快要正午,前院里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杜鹃在送一位穿红衣的妇人,清宁想了想就问,“家里没小姐出阁,怎么连媒婆也上门了?”
流光不解摇头,她性格老实,不像若月这么八卦,很多事都了解得不清楚。
谢家这一辈七位小姐,排行第一的谢玉瑛今年双十,熬到这岁数不嫁人是因为算命先生说她要修行到二十五,在此之前都不宜嫁人。此后就是排行第二的庶小姐谢玉珠,年龄正好,不过谢家大舅看上一位普通读书人,想将她嫁出去。
可是谢玉珠对这桩婚姻不大满意,时而找谢思霄闹腾。
谢思霄心软,看在她死去娘亲的份上不和她计较,但也从来不改口。
第20章
清宁回到潇湘院时就见到一位生面孔,脸蛋十分美艳。
她看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位姑娘是施云台带来的那位胡姬,如今做一副丫鬟打扮。
胡姬本在心不在焉剪花,看见清宁过来,便蹲下身行礼喊了声“小姐”。
清宁饶有兴致看她,问道,“你怎的在这儿?”
胡姬温柔道,“大少爷把我送给了小姐。”
她说话的时候若月气鼓鼓站在一旁,看起来十分不忿。
若月本在屋外修剪枝条,这位美人却凑上来帮忙,把清宁那株海棠剪得乱七八糟,她拦之不及,只能在一旁生闷气。
清宁不知这位施少爷又搞什么鬼,不过送来美人确实是赏心悦目的,她用鞭子把她下巴抬起来,少女深眉俊目,和中原人不同的高鼻梁,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
她含笑道,“到了我这儿,就得听我规矩,你叫什么名字?”
胡姬低头,“我姓胡,他们都叫我胡女。”
清宁看了一眼院中盛放的红梅,道,“七九寒开,□□燕来,你既是冬日来的,又恰逢梅花开得好,就赐你名字为梅花吧。”
胡姬就得了一名叫胡梅花,若月和流光捂着嘴窃笑,唯独她自己因汉语不精懵懵懂懂的,还感激清宁风雅。
清宁风尘仆仆不好见人,换了身衣服才去韫娘屋里。
临进门前,流光小声提醒她道,“小姐在里面看书呢。”
韫娘不爱出门,在家有时候会读书,有时候是刺绣,韫娘身为谢老太爷谢文生唯一的女儿是掌心明珠一样的存在,但她性格温和,娴雅淑惠,不如崔凤锦、谢玉瑛那般张扬自若,但只偶尔露一面也足够叫人惊艳,当年金陵城中就有人写诗夸奖她“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但是等到丈夫去世,谢韫娘就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姐妹间的宴会都不愿意去,时常穿着一身青褐色的衣服头挽木钗,念念佛教拜拜三清,十分清苦。
老太太常笑她比她这个老婆子过得更了无生趣。
进门时韫娘正在看手中一张单子,见到清宁就放下手中东西,问了她几句近况。
清宁一一回了,韫娘道,“课业写了多少?”
清宁从流光手中接过纸张,放在桌面上道,“做了三道诗,写过几页字。”
她的字不算好看,只是工整干净,诗也是胡诌,韫娘蹙眉用红笔画了点圈道,“这怎的又退步了。”
清宁笑起来,“做不出惊世骇俗的作品,退步和进步也没什么区别。”
见韫娘又要开口,她连忙道,“在前院看见媒婆,不知是给哪位姊妹挑夫婿?”
韫娘不意她会问这个问题,脸上有些不大自在,“大夫人想给你表哥挑个媳妇儿。”
表哥就是谢丛之,他今年二十二岁依旧未娶妻,婚事迟迟无法解决。
如果论家世,和谢丛之最般配的是崔凤锦和崔雪莹,无奈她们姐妹俩一个看不上谢丛之,一个谢丛之看不上,所以只能不了了之,结果一拖就是好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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